在他的坚持下,路鸣泽也没有强求,只是天天过来看他,吩咐仆人一定要将他照顾好。
他已经很久没这样长时间地呆在路家了。自八年前的那件事发生后,他一直对路家抱有一种糅杂着哀怒与愤恨、眷恋与痛苦的复杂情绪,平日不是出城闲逛就是到别家去玩,以至从未发现领地上的风光竟也十分美妙。
路家在城外的领地面积不亚于城主家,把持着一条入海的河道及大面积的森林沃土。人所能及的地方皆铺着宽阔的板石路,足以让四架马车同时通过,沿路还有农人木工所居住的木屋,不用担心会迷失方向。路明非就是沿着这条路慢慢往领地深处走去。
他觉得自己恐怕是疯了。
不然怎么会这样固执的企图从细枝末节上对应起在龙族领地生活的日子,从一棵树,一泊湖,甚至是脚边的石子和杂草,疯狂的回忆起过去。
路明非发觉自己对楚子航的思念已然复加至无比可怕的地步。
他会交替着人类的文字和龙族的文字在地上写楚子航的名字,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嗅着阳光的芬芳,握着自己的欲望,低声唤着楚子航的名字。
他日复一日地坐在湖边上,拒绝所有的陪伴,孤身沉默地等待着落日之下波光粼粼的水面。
路明非说不清为什么这么喜欢这样的景色,许是因为那碎落的光片璀璨如龙的黄金眼瞳,宛若那一日楚子航回巢,收起龙翼,缓步向他走来。
听说陈雯雯和赵孟华没跑多远就被抓回来了,城主相当生气,正要处死那个铁匠出气,却发现二人已经珠胎暗结。一个失去贞洁的少女自然是没办法再嫁给路家的继承人的,陈家与路家颜面无存,险些成为城邦间的笑话。
没想到,被未婚妻背叛的路鸣泽竟意外地放了赵孟华一命,甚至轻描淡写地向震怒的城主求情。城主卖了他一个面子,陈雯雯和赵孟华虽被驱逐,却保住了性命。
“我本来不会放过陈雯雯的。”路鸣泽谈起这事儿的时候如是说道,“赵孟华无所谓,但是陈雯雯却让哥哥你身陷险地,这本该她遭受的罪全让哥哥你承担了。”
他转过头,噙出一抹微笑:“可哥哥你回来了,毫发无损。我什么都可以原谅。”
路明非讪笑了一下,悄悄地把身后的字抹掉。
“哥哥,你在写什么?”路鸣泽凑过头来,企图看清他慌忙遮掩下的文字,忽然语气冷冽地说道,“这不是人类的文字。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文字?嗯?”
“鸣泽你听我说……”
“楚子航,你写的是楚子航,是不是?”路鸣泽已然窥查到旁边那未曾完全抹掉的半边人类文字,语气急促地打断了他,“这是龙族的文字。哥哥你竟然会写龙族的文字,你背叛了人类吗?”
“我没有!”路明非下意识的说道,“我怎么可能背叛人类呢?”
“那你怎么会写龙族的文字?”
路明非缄口不言。
路鸣泽咬牙道:“是那条龙教你的?那条龙叫楚子航,是不是!”他一把揪住了路明非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你还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以为你在睡梦中每次呼喊的是谁的名字?”
看着气急败坏的路鸣泽,路明非忽然咧开嘴笑了起来:“是。”他眯起眼,面对着亘古不变的天地,坦然承认了这个深埋心底的名字:“他叫楚子航。”
路鸣泽怒极反笑,他深呼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翻腾的情绪平稳,恢复了以往Yin冷的笑意:“哥哥,那三天里,我发现你身上的毒药被解了。若不是你的体力透支至今未愈,你早就从我身边逃离了吧?”
路明非按下心中的惊惧,问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路鸣泽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说道:“你以为当年的毒真的是长老们的授意?是我。我要你永远都不能离开我。这一个月,我真担心你就这么死了。我想着那条龙要是敢碰你一下,我就算挫骨扬灰也要直捣他的老巢,没想到他居然把你送回来了。”他兀自笑了起来,“根本不是你自己回来的,而是那条龙送你回来的,是不是?哥哥呀哥哥,你的谎言从小就这么拙劣。”
路明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令他备受折磨的毒药竟然来自他视为至亲、相依为命的弟弟授意:“是你!竟然是你!”
“是我。”路鸣泽大大方方的说道,“哥哥,你昏迷的那三天我给你灌下了另一种药。解药只有我有,只要你三天见不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