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夫人不敢让儿子分心,故而除了最早的那份气势汹汹的信件之外便不再多提,只让他回来说。
偏偏那年冬日正好起了战事,吕安需要镇守当地未能回京,自是未能及时灭火的同时也无法察觉这股暗chao下的汹涌。看着母亲信件中的用词措句,吕安错以为母亲的气消了,于是就开始小心翼翼地同母亲说尉缭的好话。
这可让吕夫人气坏啦!傻儿子还没完了是不是?
对于女人来说有些事越是劝着她就越怒,该冷处理就得冷处理,让她想清楚就好了。
本来母子两人距离远,正是最容易生出怜惜之情的时候,等吕夫人火气下去些,吕安再卖个惨,这事指不定就半推半就地过去了。
偏偏吕安先是请了一堆外援,后又是几乎封封信件都得提一句尉缭,每一封都要表现出自己和尉缭的关系有多好,两人多有默契,那是天作之合云云,这让吕夫人的火气是压也压不住,自然是没少给回京过年的尉缭脸色看。
等吕安后来回京之时,尉缭和吕夫人的关系已经趋于缓和,但事实上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尉缭确实在吕夫人身上付出了大量的心力。
比起吕安的忙碌,尉缭其实也算不上轻松,且蜀郡路途遥远交通不畅,家信容易丢失,尉缭便只能重复寄出。
他每隔几日就捎带上蜀郡特产,逢换季还写信关心吕不韦夫妇的身体健康,听说蜀郡有什么养生手段便立刻送过去,年节时候入京更是日日报道,对于吕夫人的冷脸更是甘之如饴,如此持之以恒了一年多,方才打开了吕夫人的心房,默认他是半个自己人。
而等吕安和尉缭都回京后,见着儿子那幅傻乎乎的模样,再看看尉缭那就写了“Jing明”二字的脸,吕夫人就忍不住闹心。等看到二人住在一间后,吕夫人更是觉得儿子那就是被人吃得死死的,心下有些不忿,隐隐有些后悔此前不该缓和了态度,但又不好发作。
于是,心情憋闷之下,吕夫人就将枪口对准了内宅,大肆折腾了一番,连吕不韦也常常被殃及。
老母亲的复杂心情老父亲完全不能体会,只是老妻的脾气似乎渐长,到最后吕不韦也有些吃不消,干脆就让吕安他们搬出去住,每隔一段时间归家看看就是。
吕安于是将隔壁的房屋买下,又打通了两个宅子重新造景之后,就和尉缭二人和多多马一起住在这里。
但事实上,回京以后的吕安忙得四脚朝天回家就睡,在大多数时候还是尉缭帮他在照顾家中事务,甚至尉缭在吕家的出场率比他还高。
对于爱人的谢意,尉缭只是淡淡一笑,他伸出手穿入吕安的黑发中,一下又一下给他揉着青年人的头皮,手指穿过发丝的沙沙声还有来自尉缭的抚慰,让吕安眼皮不由自主开始打战。
身下的暖炕和尉缭身上的热意更是加重了他的睡意,终于,吕安沉沉睡了过去。
听到怀中人的呼吸渐沉,尉缭在他发心落下轻吻,低声道:“不辛苦的。”
吕不韦昔日住在这儿的时候曾往宅院里引入了一条小溪,当时是为了满足儿子种植的爱好,现在这条小溪水就被小风车引水起来做生活用水,渭河水清,引进来就能直接用。因为这处宅院没有温泉,已经习惯泡澡的两人就改造了一下澡堂子,以铁管加热引水灌入澡堂,也能凑合着使用。
后来吕安琢磨了下,用同样的原理引灶台热量入床底,造了个暖炕出来,如此,在烧洗澡水或者烧饭的时候房间里也能带上一份热量,大冬天的别提有多美滋滋了。
咸阳是一个夏热冬冷的城市,严格来说并不算是一个宜居城市。吕安体质不好,怕冷,恋人在还好,尉缭有时候带兵之时他就只能抱着暖壶在被窝里发抖,暖炕的出现可以说救了吕小安一条猫命。
来吕家逛过一圈后,嬴政回去便一脸关切地表示秦国能坐到咸阳宫来开会的基本上都是马上马下折腾过的,身上的暗伤不提,单单关节炎就少不了,每年冬春天寒之时最是难过,为表体恤,他打算改装一下咸阳宫。
于是咸阳宫敲敲打打好一番进行装修,嬴政让人在咸阳宫正殿下头铺了一若干道小小的烟道,每到秋季就开始烧炭,烘得整个一个咸阳宫正殿都暖融融的。
如此一番,每到了咸阳宫开始加暖气的季节,大朝会的气氛就格外和煦,大家坐在垫子上,屁股下头暖呼呼的,身边也是暖呼呼的,别提有多让人昏昏欲睡了。
而就在这一派和谐的气氛之中,嬴政将一部分政务的处理权从吕不韦手中拿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