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话题还是孟母给拉回来的。
吃完还约了改天下上两盘,临走的时候,孟靖松从车里探出头来,把着方向盘乐呵呵地摆了摆手:“老陈,别忘了啊!说好了啊!别忘了!”
陈德润难得笑了笑,应了一声:“哎。”
两个老头一个在车里,一个站在车外,深情凝视对方互相摆了一分钟的手。
最后孟母忍无可忍,手在底下偷偷掐了他一把,嘴皮子不动小声说:“你还走不走?”
婚礼的事儿原本两家商量着想等房子装完,但孟婴宁不同意,等交房,装修,再放三个月甲醛,都能排到年底去了。
孟靖松觉得自己家闺女太没出息,一点儿也不知道什么叫矜持,一副特别急着要嫁过去的意思是怎么回事儿呢?
于是挺不满的扭头看向陈妄:“你说说,你什么想法?”
陈妄在岳父岳母面前一向挺会说话的,笑了笑说:“我听她的。”
“……”
孟靖松忽然又觉得被安慰了,这别人家儿子更没出息,日子还没开始过呢,就变成了个妻管严。
婚礼于是定在了第二年开春。
孟婴宁向来不是个特别低调的人,尤其是在熟人面前,发小的那一圈儿人基本上没几天就全都知道了。
陆之桓兴奋得像是他自己要结婚似的,大腿一拍,当晚拉局。
凑齐了一看,在座各位奔三的男男女女们,别说结婚的了,除了陈妄和孟婴宁,竟然连一个有对象的都没有。
而被除了的那两个还他妈是自产自销,肥水不流外人田,便宜都让自己人占了。
十二月中旬,陈妄最后一次见到了汤城。
男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除了左眼眶处缠着一圈绷带,外表上看起来甚至没有太大变化,在陈妄进来之前,还心情很好地哼着歌。
一抬眼,看着他笑了笑:“来了?吃了吗?”
陈妄也跟着笑:“胖了,看来这儿伙食挺好。”
“可不是,一顿好几个馒头,”汤城耸耸肩,“我小时候都没吃过这么好的,那会儿穷,家里哪有饭吃,我哥就天天半夜翻墙去别人家,摸出来两个饼,全都给我吃,跟我说他已经吃过了。”
“我那时候小,就真以为他不饿,冬天的时候天冷,我们没衣服穿,我哥就把他所有的衣服都给我,身上脚上长得全是冻疮。”
汤城看着Yin冷的墙面,视线有些空:“后来他出去挣钱,供我上学,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挣钱的,他跟我说他给别人打工,他说他没本事,也没那个天分,但我从小就聪明,我跟别人不一样,他干不了的事儿我肯定能成。”
“他说我是他的希望。”汤城轻声说,“他说我以后能帮他。”
“你确实帮了他不少,你可是制毒天才,”陈妄讥笑道,“汤严当年能那么快掌握珠三角那一片你功不可没。”
汤城转过头来,视线聚焦:“陈妄,三年前,我已经死了。”
“你觉得我现在为什么活着?我为什么到今天还活着,站在你面前?”
“你现在坐着。”林贺然在旁边没忍住提醒他。
汤城充耳不闻,直勾勾地看着陈妄:“是因为你还活着。”
“我以前一直以为,只要你死了,我就能痛快,”汤城轻声说,“我也是最近才发现,其实不是这样。”
陈妄眼皮猛地一跳。
汤城微笑着说:“陈妄,对于你来说,最痛苦的其实是只有你活着,对不对?”
陈妄没说话,转身疾步往外走。
走廊很长,高窗,光线丝丝缕缕渗进来,陈妄大步穿过chaoshiYin暗的走廊,走出看守所前厅,翻出电话。
响过两声。
孟婴宁接起来。
“你在哪。”
“我在家呀。”孟婴宁轻快地说。
陈妄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
“陈妄,你想不想吃个苹果派?”孟婴宁是藏不住事儿的人,本来是想给他个惊喜的,最后还是忍不住问。
陈妄靠上前厅的柱子:“干什么?做错什么了要跟我道歉?”
“非得道歉才能做这个吗?”孟婴宁叹了口气,“我就是单纯的也想对你好一次行不行?”
“行,”陈妄垂头一笑,“会烤么?”
“我看教程学的,网上教程很多的,你什么时候回来?”孟婴宁那边忙活起来,隐约听见烤箱叮的一声,很近。
她大概就在厨房。
“现在,”陈妄直起身来,转身往外走,“现在回去。”
第86章?
陈妄一路压着超速线开回家,脑子里不断回闪汤城说过的话。
汤城的腿三年前受伤留下了后遗症,虽然也可以行走,但并不灵活,所以如非必要,他都会坐轮椅,抛开日常生活不谈,连车他都根本没办法开。
而且黄建华之前尸检结果显示他并不是死于枪伤,是被人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