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句点了过来,虹霓便知棠梨今儿进宫名义上是母后所召,实际却是来见父皇的,要不然哪用得着蒋荣这个大内总管亲自出面,之所以父皇不亲自召见,是因不妥当,棠梨臣女的身份也还罢了,偏偏她还是板上钉钉的齐王妃,齐王的辈分,当今圣上都要称呼一声皇叔,论起来棠梨便是皇婶是当今圣上的长辈,若皇上下旨召见,身份辈分都不合规矩,所以才借了皇后娘娘的名头。
而父皇的病虽一直是不外传的机密,但虹霓是成天在宫里,哪里真瞒得住,虽不说却也知道是父皇的病不大好了,加之棠梨点了她几句,便知是来给父皇诊病的,哪敢再纠缠,说几句话,便放棠梨跟蒋荣走了。
瞧着棠梨的背影消失在宫廊尽头,虹霓颇有些羡慕,虽然她是公主除了母后这天下的女人大约也没有比自己更尊贵的了,可自己活的却远远不如前面那个女子,虹霓今日尚记得当初第一次见棠梨的样子,那时她还只是个七品知县的女儿,七品芝麻绿豆的小官,过往在虹霓眼里,根本瞄都不会瞄一眼的,更遑论还是小官之女,她认为这样人应该是卑微是胆小的是上不了台面的,但棠梨却并非如此,在那么多一品二品甚至超品的贵妇跟前儿,她是那样从容,不卑不亢应对得体却也不失锋芒,便是自己这个公主也没讨了好,不论身份,便这份气度,已经把她们都比了下去。
虹霓一直纳闷,她一个小官之女能这么拽凭的什么,后来虹霓明白了,她凭的不是家族余荫,也不是父亲的官位,她凭的是自己的本事,那一身神鬼莫测的医术,把太医院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头子都踩在了脚下,她比那些惊才绝艳的女子活的更Jing彩,大概也正因此,才会让自己那位冷如冰霜眼界一向高不可攀的皇叔祖倾心爱慕,虹霓不得不承认,即便自己贵为公主也终究是这凡俗世上寻常的女子罢了。
虹霓微微叹了口气,沿着连廊往深深宫苑里行去,渐行渐远的身影有些与她年纪不符的寥落跟寂寞。
虹霓说的不错,棠梨的确不喜欢宫里,即便她来的次数不多,可每次来都让她感觉憋闷,那朱红厚重的宫墙,重重的歇山顶上繁复富丽的纹路,以及檐角那一串狰狞的走兽,都让人觉得压抑,这看似富丽堂皇的重重殿宇在她看来更像是一座监牢,权力富贵编制而成的监牢,不知有多少韶华女子在这座监牢里变成了霜鬓白发的老妪,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喜欢监牢,而棠梨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
棠梨跟着蒋荣过了皇后住的坤宁宫,穿过一片连廊停在一座殿宇之前,殿宇匾额上的御书房三个字,让棠梨知道这里已不是后宫而是前朝,是皇上批阅奏章召见大臣的御书房,棠梨只是微微一怔便明白过来,心道这位陛下还真是勤政不辍,这是为了勤政连命都不要了吗。
念头至此便听见殿阁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咳嗽一声接着一声,竟仿佛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一般,蒋荣脸色未变,想必已是见惯了这种境况,只是站在外面待那阵咳嗽歇住,方道“陛下,小叶大夫到了。”
蒋荣话音落下去一会儿,便听屋里一个听上去虚弱却不失威严的声音“进来吧。”
蒋荣这才引着棠梨走了进去。
棠梨虽不喜欢宫里,到底在这里住过些日子,对于宫里的规矩多少还是知道一些,更何况这里是御书房,她自然不能东张西望,规规矩矩的进来,便要下跪叩头,只是她并未跪下去,便听见皇上道“也不是在朝上,不必拘礼,说起来你跟皇叔大礼在即,也不是外人。”
皇上既这么说,棠梨自然巴不得,她之所以不喜欢宫里也是因为,在这里总是要下跪行礼,对于她一个现代人来说,有事没事就下跪磕头,实在有些挑战尊严。
虽不喜下跪也不好真当自己是长辈,屈膝行了礼,略抬头,便瞧见旁边的施老头,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正笃定的看着自己,目光殷切。
棠梨在心里翻了白眼,这老头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了不成,也不看看皇上这是什么病,到了什么程度,更何况他是太医院院正,本职工作就是给皇上看病,自己一不是太医,二没拿俸禄,却被这老头子推到前头来,替他们这帮太医院的老头子们挡抢,这老头真不厚道。
施太医显然没有不厚道的自觉,见棠梨来了大松了一口气,道“小叶大夫医术通神,如今她既然来了陛下龙体康健指日可待。”
棠梨看了他一眼“前辈还真是看得起在下。”
施老头却仿佛没听出来棠梨的咬牙切齿而是道“小叶大夫医术之高明,老朽可是亲眼见证过多次。”那意思你就别谦虚了,再谦虚皇上的病你也得治。
棠梨懒得跟这老头儿打嘴仗,知道这事推脱不掉,便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诊脉,诊着脉,棠梨微微皱起了眉,果然不出所料,不,应该说,皇上的身体比自己预料的还要差上一些?,开口问旁边的小太监“陛下这咳血的症状有多久了?”
那小太监忙道“回小叶大夫话,有半年了。”
棠梨松了口气,还好,要真是咳了一两年,神仙来了也治不了。
昨儿齐王走了之后,棠梨也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