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回答他的不是人声,而是无数铺面而来的箭矢。
这些箭矢上全都泛着幽蓝色的寒光,只是看了一眼,贺家主便觉得心下不妙,他已经尽力躲避,但却还是一个不注意,被箭矢射了个正着。
“为……为什么?”
贺家主一直到死,都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睁大着眼睛,执着的看着半空,似是想要求一个解释。
可回答他的,只有无尽冒着幽蓝暗光的箭矢。
这一幕,在神宫里各处上演着。
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家主们,此时面对神宫内无穷无尽的杀招,全都没了办法,只能连滚带爬的吸收了自家的子弟,想要借着这股补给之力突出重围。
可是回应他们的,只有一道又一道的杀招。
大多数人都葬身于此,偶有奋力杀出重围的,越过重重阻碍,终于抵达了神宫深处的这处静室,看见了在烈火中,仍旧对坐饮酒的两人,眼神中满是不甘。
这人姓余,是讨伐神宫的联军里,支持阿昔的死忠,也是阿昔实际上的本家。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眼见胜利在望,余家主实在不明白,阿昔为什么要这样做。
面对这样的质问,神主依旧盯着自己手中的酒壶,就好像周遭的一切事物,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就连孟惊蛰,此时都想问一句为什么。
这两人明明是一伙,为什么要绕这么大的圈子,做出这么一副讨伐神宫的戏码。
而此时,更似是要与神宫共存亡一般。
神宫这样的至宝,寻常人得了,便要珍之重之的捧在手心,这两人倒好,似是一门心思毁了神宫一般。
甚至还要连带着拿整个神族一起陪葬一般。
孟惊蛰想不明白,只觉得两人实在太不对劲了。
“你真想知道吗?”烈火中的阿昔,面容平静。
对方眼中满是血红,他虽然奋力到了此处,但却也早就没了反抗之力,只是勉强支撑着,无法对两人做点什么,因而此时,他只一心求一个解释。
“神族,是不该存在的种族。”阿昔说道。
这人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紧接着,他似是不敢置信一般,询问道:“你疯了吗?你当真要毁了整个神族?”
阿昔轻轻点头。
“神族,掠夺天地众生的灵气滋养自身。”
“掠夺灵气,谁不是这样的?人族如此,魔族如此,神族为何不能如此?”余家主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阿昔摇头,定定的看着余家主,说道:“天地众生,哪个种族会如神族这般,肆意妄为,毫无忌惮。”
“神族的历史,表面上是一部血痕累累的抗争史,可实际上呢,所有神族人都知道,神族才是这里最好战的种族。”
“神族这数千年的历史,也不知多少种族因它而毁灭。”
余家主却没有半点被洗脑,而是说道:“可这就是我们神族强大自我的方式,弱rou强食,世间一切都该如此,那些脆弱的种族,就应该被毁灭,不是我们,也有别人毁灭他们!”
阿昔摇头。
“神族的存在,并不平衡。”
“平衡?”余家主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说道:“你见到的,全都是平衡吗?魔族凶残无脑,人族如同草芥一般脆弱,这平衡吗?”
“可他们不会像神族这样,力量强大到可以毁灭整个世界。”阿昔沉声说道。
余家主冷笑一声,说道:“神族,就是这里的主宰,这里的一切,就该是神族的后花园,人族也好,魔族也罢,不听话就该全部灭了。”
“只要我神族永存,哪管他族洪水滔天!”
阿昔摇头,眼神中满是悲悯,说道:“你不明白。”
“我没什么不明白。”余家主梗着脖子说道,任凭烈火加身,他依旧坚持己见。
“你知道神族的终点是什么吗?”阿昔问道。
余家主闻言微微一愣。
藏身于剑的孟惊蛰,也有一瞬间的怔愣。
终点。
孟惊蛰想到思昔定下来的献祭所在之地,便是圣山里一处名叫“终点”的所在。
他忽然觉得,这二者之间,或许还存在着某种联系。
阿昔接着说道:“神族的终点,是天下各族,包括神族在内,供养一人。”
“这个被供养的人,他会获得一切,也会失去一切。”
“他会拥有世界,也会成为世界。”
“他能万古长青的活着,但却只能在无数的时光里,孤独寂寥,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余家主听她这样说,却只能见识到长生不老的美好前景,便道:“这样有何不好,你为何会觉得不好。”
阿昔叹息一声,说道:“你不明白。”
那种漫长的,无人作伴的孤寂,是她经历过一次之后,再也不想经历之事。
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