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后移,雪白的衬衫牢牢扎进腰带里、勒出已经初具规模的肚子,相当领导的长相。
同学会是很容易让我们看到自己青涩无忧那段时光的窗子,隔了那么远隔了那么久,却好像见到眼前这个人就能触碰到当时的自己。几杯酒下肚以后,几个人不约而同想起拍毕业照那天。
那时满校园的合欢都开了,纤细到若有若无的花瓣梦幻一般笼罩在枝头,一大片一大片粉粉嫩嫩。合欢花期最盛的时候就是整个7月,所以又被称为“毕业花”,班长当时提议说“我们就在毕业花下拍毕业照吧。”大家一致相应,从阶梯教室跑着跳着去了图书馆旁边最大一片合欢林,当时教过他们解剖的刘教授正好经过,世锦直接给老师拖入镜,定格成了焦哲大学期间印象最深的一张照片——那样蓬勃又张扬的笑容,毕业后很难再有了。
“对了世宇,你怎么会想到问USMLE呢?”班级同学里世宇的发展非常好,刚过三十已经做到他们医院的院长助理,虽然在三线城市但医院在市里是一线,实权和前景都让很多同学相当羡慕。
“帮我一个亲戚问,她刚刚报完名心里一点谱也没有,我听说你考得特别好就来跟你取取经,要是方便的话我让她加你微信吧。”世宇今晚喝了不少,但脸色如常一点异状没有——尤其是旁边有世锦的衬托下。
“好,你让她加我吧。”焦哲点点头。
也就几分钟,通讯录那里出现个红点:“焦大哥你好,我是张世宇的表妹赵筝。”
焦哲点了通过,回复一个笑脸。
☆、第?36?章
和焦哲不同,赵筝是憋着一口气报的USMLE——谈了四年的男朋友因为毕业后一直异地,前几天在电话里吞吞吐吐提了分手,她潇洒打断对方话头、干脆利索地直接拉黑,可内心的委屈和郁闷却如鲠在喉、迟迟咽不下去,就打算来个“去你丫的!”远走高飞来疗疗伤,顺便脑补一下若干年后老娘依然青春貌美、就算生了一堆娃裙下之臣也多到逆天,而你个不长眼的早已又老又丑又穷又秃、看到老娘就痛哭流涕,一边跪下来自扇108个耳光、一边对灯发誓这么多年你依然是我心头无人能替代的那抹白月光。
可刷了一遍往年考题赵筝傻了眼:怎么这么难?考题怎么能出得这么细致?这还只是第一部分,要是轮着“地球上最难考试”的STEP?2?CK,那岂不是全军覆灭丢脸丢大了?她抓着脑袋一头拱进被窝,头疼到底是先堵住那逢人就说“单身多好啊,这么年轻考虑什么结婚,现代女性可是响当当的半边天,而且你们不是不知道我姑娘从小到大学习那个好嘞,这不明后年可能还要去美国当医生的!”的老妈那张嘴、还是先问问报名费给不给退。
结果表哥倒是热心,听说后立刻找了个今年高分通过的学霸让她加微信:“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这是我大学五年的亲同学!”可亲同学好像不仅不容易接近只回个表情就没了下文,口味还很老土——回复的是“微笑”,这年头也就老年人才不知道这表情很欠打吧。
焦哲和世锦把两个同学送回宾馆,出门正巧看到一辆空出租车。
推着世锦进副驾驶,刚才还迷迷糊糊的臭小子这时候却犯了混,两只手死死撑着车门就是不肯进去,像要被拖去洗澡的酸辣粉一样绝不就范,焦哲只能抱歉地跟师傅摆摆手。
“还没喝够?算了吧,今天量不少了。”焦哲扶着他慢慢往前溜达。
路灯银白的光穿过大片大片的梧桐叶倾泻下来,在地面上变幻出斑驳陆离的光影,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被风轻柔地逗弄着,远处车流汇成的河在缓缓流动、不知发生什么事让其中一辆停下脚步,立刻引得后面好多车叽叽哇哇叫起来。
前方不远处是一处还算安静的街心花园,一个只穿背心、露出强健双臂的老大爷在单杠上意气风发地做出各种高难动作,脚边趴着一只眼神蔫蔫的京巴,旁边立着个播放器:“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前面有椅子,要不先坐会儿?”
世锦垂下头:“行……”,竟然从兜里摸出包烟。
“你什么时候又开始抽烟了?”焦哲有点吃惊:“毕业以后不就戒了嘛。”
“冰如偶尔抽两根,我就跟她凑个热闹。”世锦狠狠吸了一口,像跟谁赌气一样又狠狠喷了出去:“明天你就该去检查了,有没有想过……一旦真的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