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进焦哲怀里,没几分钟,焦哲的胸前衣服全shi了。
那一晚上漫长无比,焦哲抱着石远一分一秒挨过仿佛能吞没一切的幽深黑夜,又孤单、又仿佛拥抱着全世界。
凌晨四点多,焦哲被怀里的滚烫惊醒,石远手脚冰凉、身体和头却热得厉害,嘴里模模糊糊念叨着:“别走……爸爸妈妈,都别走……婆婆……,不要……”
急忙翻身起来找了一圈,药箱里除了上次他塞进来的一些外伤药和绷带别无他物,只能用毛巾一遍遍擦拭着尝试物理降温,直到六点多石远的体温才慢慢降下来,也不再说胡话,只是眉头仍然紧皱、两只胳膊环抱在胸前像在拼命抓住什么。
把煮得软烂的白粥放进保温桶、又把被子从头到脚严严实实掖了掖,焦哲轻轻出了门。
傍晚再来时石远已经起床了,眼睛红红的但Jing神头儿明显好了点儿,光脚踩在沙发上翻影集,面前茶几上放着六七个歪倒的空啤酒罐。
“哥哥你看这张,那时候我才六年级,跟爸爸妈妈还有他们的两个朋友去爬泰山,婆婆本来说腿脚不好不想去,但是我一直闹一直闹,爸爸妈妈也劝她说累不着,她才笑呵呵跟着我们一起去。上山时给婆婆雇了轿子,婆婆特别慌特别不好意思,总探出头来对抬轿子的小伙子们说‘你们受累了,这一路婆婆会不会给你们压坏啊……’,特逗。”石远擦擦眼睛,半晌儿轻轻说道:“这是最后一次我们所有人都在的合影呢……”
“这一张,哥哥你看,我初一运动会上得了个400米第一名,那是我第一次在运动会上拿名次,奖品是一盒彩笔和一个叮当猫的笔盒,爸爸妈妈没在家,是婆婆到现场给我加的油,晚上回家经过便利店婆婆还一下子给我买了两个冰淇淋!一个草莓的一个巧克力的,我们还拉勾一定要保密,谁都不能告诉爸爸妈妈。”
“还有这个,好像是二年级体育课吧,你看我那时候多瘦多矮,有一次踢球脚骨折了,爸爸妈妈只回来了一个礼拜又要出门,之后半个多月是婆婆每天背我上下楼,我还在她背上喊婆婆加油!真是够傻的……”
……
焦哲边听边看,神情专注微微点头:狗子你说出来就好,不要憋在心里闷坏自己,这么大事情发生时我不在你身边、也没在婆婆身边,只能用这种方式陪伴你了。
石远继续眉飞色舞地滔滔不绝,除了他再拿啤酒的手被焦哲温和又坚决地挡下来,其他时间都尽职尽责充当好听众;半个多小时后,石远的声音渐渐弱下来、眼神也开始迷离,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抱着焦哲的手臂沉沉进入梦乡。
睁开眼,满屋漆黑一片,石远一慌翻身坐起来,立刻有一双温暖的手伸过来摩挲着他的发:“我在。”
紧紧抓住那双手,石远的心慢慢落回肚里,像迷路的小孩终于找到家门:“哥哥……”
“饿不饿?我看昨天煮的白粥你一口没动,是不是不喜欢?想吃点什么别的?”焦哲问道。
“我来煮方便面,正好还有两桶,”石远站起来:“吃完了哥哥陪我喝点酒吧。”
“还喝酒?”看不清脸,但能听出焦哲在皱眉。
“再一罐,肯定不多喝,”石远拽着他往厨房走:“说话算话。”
焦哲对方便面既爱又恨,多少个兵荒马乱的夜班都是靠它填肚子、可往往饿极了提到这个词又瞬间觉得食欲全无,不过今晚上随石远的意,只要食物能抢占他胃里一部分放啤酒的地方就好。
一桶藤椒牛rou、一桶豚骨拉面,焦哲拿过藤椒,石远笑笑:“婆婆也说藤椒的好吃,可我练了这么多年还是对辣的不太行。”
焦哲慢慢用叉子搅着面:“狗子,你爸爸妈妈关系一定很好,也很爱你。”
“哦?”石远已经开始吃了:“为什么这么猜?看刚才的那些照片?谁家合照不都是咧嘴大笑一团和气?”
“不是,”焦哲摇头,目光幽幽投向远方:“我父母是高中老师,都是教学尖子,不仅在单位比也热衷于在家比,谁带的班排名更靠前、谁干的家务活儿比对方多,我常常在他们的剑拔弩张中战战兢兢不知所措。高中三年我还在他们学校,你不知道我有多惨,虽然学习成绩不错,但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毫无自由,像个压抑的带着面具的木偶。所以,”他把面夹起来轻轻吹着:“我不太敢表达自己、也不太知道当有人对我很好时该怎么回应和相处,因为我更熟悉的是家里那种严苛的气氛和紧张的关系,虽然我非常厌恶它——这让我外表人畜无害整天笑眯眯的,可心里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