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藤君的殉难吧。
直到这一刻为止,他忽然涌起了一种实感——
“……还没结束啊。”
泉小姐好像很意外。“什么?”
土方却没有再继续对她解释的意思了。
因为这种事,没有必要让别人知道。
他的内心产生的愧疚与痛苦,因为自己当初的考虑不周而让相马这样忠诚又干练的、勇敢的部下顶替自己去承担了新政府中那些萨长人亟需发泄出来的怒火,让相马一个人承担了新选组最终的离散带来的压力与罪恶感,最终导致相马在已经获得自由、可以平静生活的时候切腹——
他得知这一切事实后内心有多么自责、多么愧疚、多么抱歉、多么痛苦,就留在自己的内心里吧。
所以,他必须继续努力,继续前进才行。
而且,还要向那些已经离去的同伴们赎罪才行啊。
他记起自己刚刚看过的一份案卷里的内容。
那份案卷他并没有特别拿出来,只是看了过久的时间。
因为那份案卷虽然涉及新选组的旧成员,但整个事件没有可疑之处,和他正在进行的调查也没有关系。
那是一份简单的记录,记录着原新选组队士横仓甚五郎在明治三年八月十五日因被认定为刺杀伊东甲子太郎的凶手之一、并涉嫌暗杀坂本龙马而被处以死刑,大石锹次郎在同年十月十日同样因为被认定为刺杀伊东甲子太郎的凶手而被处死。
虽然土方深知针对这两人参与刺杀伊东甲子太郎的指控的确是事实,也有了心理准备明白他们很有可能无法幸免;但是亲眼看到他们最终的结局白纸黑字地被警视厅的记录所列明在卷宗里,就仿佛命运的那只靴子终于落了下来,就叩击在他的头顶,让他一阵头晕目眩,大脑昏乱。
到了这一刻他才清晰地体会到,清原雪叶当初执着于挽回的,到底是怎样冷酷可怖的命运——和榎本武扬或大鸟圭介不同,把持着朝堂的萨长人咬牙切齿地憎恨着新选组,恨不能把他们统统碾碎,才能满意。
假如他被捕的话,是绝对不可能幸存至今的;而且,一定会遭遇近藤君当初那种近乎侮辱的死法——剥夺他作为一个武士自行切腹的权利,大声宣布他的所谓“罪行”,双手绑缚在身后,跪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刑场上由刽子手斩掉头颅……
“……我果然,是被大家一直温柔地支持着,才走到今天的啊。”他不知不觉地说出了声。
在这一刻,他好像忽然不太在意这句心声的泄露被面前的泉小姐听去了。
毕竟,她可是山川君他们千挑万选推出来的相亲对象,即使对他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也决不应该对新选组或者会津藩怀着戒慎恐惧的恶感吧。
并且,说上这么一句话——一句打从心底发出的、饱含着谢意与追忆的感慨,应该……也是可以被允许的吧?
他忽然把目光投向身旁的泉小姐。
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力气去看完被他捏在手中的那张薄薄的记录纸。那么,既然她听上去已经看完了全部的案情记录的话,他就直接问问她吧。
“……这个案件里,相马君的家人……有没有说过什么?”
他的声音有点嘶哑难辨,问得也无比艰涩。但她几乎是立刻就意会到了他的意思,回答道:
“相马君是趁着夫人出门、家中无人之时……并且生前也曾经对夫人说过‘关于我的事,他言无用’。所以尽管当时已经访问了夫人,但是夫人对此一概回答了‘不知道’,‘没什么特别可说的’……”
她停顿了一下,觉得最终的结论很难出口。
“……因此,对相马君切腹的动机和真正理由,无法探知。最后,作为自杀予以结案。”
她的话音在深夜的室内落下,土方许久未曾出声。
最后,他带着一丝叹息似的说道:“……是吗。”
尽管只是短短一个词,但是他语气中的沉痛几乎要透过嗓音,回荡在空中。
她伤感而同情地凝视着他在灯火中几乎有一半都覆盖在Yin影之下的侧颜,轻声地嗯了一声。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他的声音重新低哑地响了起来。
“相马君……其实应该是在末期才加入新选组的吧。”
柳泉想了想,谨慎地“哦”了一声,就好像自己是个对此毫无记忆的纯路人似的。
土方叹息了一声。
他似乎并不介意她知不知道这些关于新选组的事情,只是就那么低头注视着自己手中的那张纸,仿佛像是在读着上面的字迹,然后,一直慢慢地说了下去。
“……没过多久就是鸟羽伏见之战,然后幕府就一路败退,一路北上……”
“池田屋时的荣耀,禁门之变以后那段算得上是新选组最光辉的日子……算起来,他差不多是一点都没有经历过啊……”
“跟着新选组和幕府军东奔西走,遇上的,大概也净是动荡和困难……”
“好像,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