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呼出一口气,重新转而面向前方。
“……真搞不懂这么简单的推论,为什么当初的案卷里压根就没有提起过……”他说。
泉小姐笑了笑。
“因为失窃的是一把武士/刀。”她回答道。
“而且,还是当初作为‘叛逆’受刑之人所留下来的爱刀。”
她叹息了一声。
“‘废刀令’之后,刀剑已经成了违/禁/品……”
说到这里,她有点可疑地顿了一下。
“……‘新选组’这个名字,同样也是。”
土方:!!!
他一瞬间险些按捺不住自己胸口翻卷而上的热意。那是一股炽烈的火焰,在他的胸腔里燃烧了多时、又因为他长久的蛰伏而同样潜藏了下去,仿佛在灰烬底下闷烧着、却没有熄灭的小火苗那样,一旦有了某个出口,就立时延烧起来,高扬到天空中去。
他不得不调动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勉强压下那股火焰所灼烧着自己内里骨血带来的痛感。然而他还是忍不住泄露出一声闷哼。
泉小姐好像愣了一下。但她居然没有多问一句,甚至压根就没有把视线大惊小怪地转向他。
“总有一天,它们都将不再是被禁令束缚的存在……”她安慰似的说道。
“不过现在,我们就从自己眼前能够着手的事情,开始行动吧。”
土方:!
他因为这两句话而震惊了一下,又很快平复了心神。
的确,泉小姐的推测没有错。
在废刀令下达之后,过去几百年来都是武士之荣耀、视若生命的刀剑,已经成了无用之物。就如同那个洋人从旧武士家中买走那把真品虎彻一样,过去威风凛凛、可以寄托信念的刀剑,现在已经成了洋人家中猎奇的陈设品。
所以,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样的无用之物,丢了也就是丢了,没有必要穷追下落吧。
而且,丢了的刀的前主,还是被把持朝堂的萨长一派打成“逆贼”的新选组的局长。即使后来被陈设在洋人的屋宅里,那把刀的威名也是和“新选组局长”连系在一起的,不可分割。
很多人对“逆贼”都避之不迭吧……怎么可能还会出力耗时地去寻找逆贼之刃的下落呢。
想来想去,能够努力去寻找这把刀、有足够的权利把调查的过程延长一些,并且也能够体会这把刀的真正珍贵之处的人,唯有他了。
这就是命运的奇妙之处吧。
这就是她刚刚所说的,“自己眼前能够着手的事情”吧。
为新选组正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甚至当赢得了西南战争、眼看着萨摩人变成了逆贼而覆灭,也不过只是迈出了第一步而已。
从萨长人在戊辰战争中打出了锦之御旗开始,新选组的声名就已经被破坏了。萨摩人后来自取灭亡是一回事,那些已经被他们深深刻印进所有人心底的、新选组的恶名和对新选组的忌惮,却不是那么容易抹消的。
土方忽然慢慢翘起唇角,今天首次露出了一个笑容——而且,还是在这个难缠的“泉小姐”的面前。
“啊,没错。”他粗声粗气地答道。
“要做的事情还有山一样地多……不是在这里发呆的时候啊!”他信心满满地说道。
“不管是怎样的困难都没关系……我会证明给其他人看的。”
他Jing神百倍地这么说完,却许久没有听到身旁泉小姐的回音。
他不由得转过脸去,结果视线刚一落在泉小姐脸上,他就看到了令人错愕不解的景象——
泉小姐也弯着唇角,在笑。
而且,她直视着前方,甚至都没有转过头来看他一眼。
然而,即使是注视着她的侧颜,他也能看到,她的眼眶中似乎浮动着一层可疑的、晶亮的水光。
土方:“……”
“啊,这是怎么回事?哭什么?”他感到没来由地一阵窘迫,低声嘟哝道,手下意识地在衣袋里摸来摸去,最后拽出了一条皱巴巴的手帕。
土方盯着那条卖相实在不怎么样的手帕,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应该递给泉小姐。
他离开隐居地、重新回归正常生活,也有好几年的时间了。现今基本的一些新礼仪他还是知道的。
比如说,堂堂大男人,之前即使不去管女人们的这点软弱的表现也没关系。哪怕是拍案而起、立刻离开这里,都不会有人说些什么。
可是文明开化了以后,女人们的泪水虽然令人心烦,可放着不管的话,多少就会有些失礼……哪怕是象征性地问候一句,也算是顾全了礼节。
然而,要让他好言好语地问候泉小姐一句,还不如直接塞给她一条手帕让她把脸擦干净的好。毕竟她眼角画的那浓重的颜色好像都要被眼泪融化了——
土方一脸惨不忍睹似的盯着那颗危险地悬在泉小姐眼角的泪珠。那颗泪珠倒映着泉小姐眼角不知道拿什么颜料(?)画上去的深色,土方忍不住要想,假如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