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天色。
那干武殿外便有人匆匆地进来。
是文王身边的亲随。
见到周恒,那亲随突地跪在他面前,“陛下,求求陛下救救王爷吧。”
今日巳时文王回宫,回来就冲去了太上皇的怡安殿,就似是疯了一般,劈头就问,“父皇告诉我,我母后到底是谁。”
太上皇忙地让人退避。
两人关起门来,只留了一个王公公在里面,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外面的人只听到了里头不断传来争吵声和嗷嗷的哭声。
没过一阵,太上皇便让人将王爷锁在了屋子里,说他疯了。
那亲随从洛阳回来的路上,就察觉出了王爷不对,后来在驿站,文王彻底发疯,回来后又是这般下场,旁的人救不了王爷,只有陛下能救,那亲随头点在地上道,“王爷从小就同陛下亲近,请陛下救救他吧。”
周恒也很干脆。
半刻也没耽搁,回头便吩咐高沾,“去怡安殿。”
等周恒到了怡安殿,却没见到人。
只见有太医进去。
王公公将周恒拦在了外面,不让他见太上皇,也不让他去见文王,只道,“王爷今日擅自从洛阳回来,太上皇说了他两句,两人起了争执,这会太上皇刚歇下,陛下先回去忙政务吧,等太上皇醒了,奴才定会传达给太上皇。”
周恒没再往里走,“转告父王,让他好好歇息。”
王公公弓腰,“是。”
周恒一走,王公公赶紧进屋,太上皇已经躺在了床上,太医正跪坐在床前为其施针。
王公公上前见太上皇终于睁开了眼睛,老泪都出来了。
适才太上皇直挺挺地倒下去,王公公差点没吓死。
实际上,怡安殿从昨夜起,就已经乱了。
之前朱瑞说出二十多年前侯府曾干过的那些勾当时,太上皇就算是再抵触,不愿意去猜测,可那心头仍然免不得猜疑。
而他同时又非常坚信,就算是查了,他的娇娇,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他的娇娇虽出身卑微,但她干净。
她纯净的就像是一朵未沾过任何世俗的高山雪莲,她在他心里,永远都是他尊贵的皇后。
他又为何害怕查?
高公公头一回报出来的消息是,侯府当年确实是经营过花楼,且二十几年前,不知为何,随着花楼里头牌的失踪,整个花楼一并被清理了个干净。
王公公等太上皇的吩咐。
若是查到这里就停手了,太上皇也就根本不会知道真相,他的娇娇在他心里依旧是尊贵的皇后。
太上皇却道,“继续查。”
二十几年前,那花楼就没了,按理说痕迹也被抹去了十之八九,等到王公公派人去查时,却极为幸运地寻到了一本泛黄的名册。
那名册王公公事先看过,除了牵扯到长安城里不少门户,并没有什么问题。
王公公将名册交给了太上皇。
太上皇却是久久地盯着那头牌的名字,慢慢地变了脸色。
脑子里突然就冒出来了几个片段。
“娇娇这唱的是什么曲儿,朕甚是喜欢。”太上皇搂着朱鸳问她,“要不朕给你赐个名,往后朕就叫你莺儿,黄莺的莺。”朱鸳在他怀里娇笑,“倒是巧了,臣妾之前的名字,就叫莺儿。”
那头牌的名字也有一个莺字。
太上皇呆了一阵,又才回过神。
不就同一个字罢了。
这长安城里,有多少姑娘的名字,都带了‘莺’字,并没什么可疑。
太上皇打心底里,根本就不敢去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
正欲让王公公将那名册烧了。
王公公却又禀报了一事,“奴才打听到,二十几年前,那花楼清理掉后,倒是还有一位画师还活着,据说手里有当时这些姑娘们的画像,属下去查时,无意中发现大理寺卿范伸,也在找那位画师。”
那范伸平日里就喜欢逛花楼,去寻花楼里姑娘们的画像倒是不足为奇。
可太上皇的神色却是一紧,吩咐高公公,“你去将那画师找到,将画册夺来,千万不要落到范伸手里。”
范伸是谁,永宁侯府的世子,大理寺卿,那画像落到他手里,这长安城岂能还有安宁。
太上皇即便不愿意去怀疑。
然而,心底到底还是存了一丝质疑和害怕。
他不查,但这事,旁人也不能查。
这些画像倒是比名册得来的不容易,王公公的人同范伸的人,交过手,几番周折后,昨夜王公公才拿到手。
王公公这回没去翻看。
那名册他看过,心里多少已经有了底,那些画像得手后,便直接呈给了太上皇。
太上皇接过来搁在跟前的木几上。
正欲伸手去翻,心头突然就是一阵狂跳,太上皇又缩回了手,那般坐了一刻钟左右,终是让王公公屏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