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来到了屋外的空地上,从最熟悉的刀法开始,一路接着一路地练了下去。
小鱼被她的动静吵醒,忙不迭地冲出房门,从台阶上一个翻身落入院中:“我来了!”
一轮红日正从湖面上冉冉升起,整个小岛都被笼罩在金色的阳光之中,而小院里的刀光却比这朝晖更为夺目,如水银泄地,如冰雪席卷,刀锋过处,无数花叶簌簌而下。
小鱼支撑了片刻便跳出圈外,喘着气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娘子,你昨日不是喝酒,是吃药了吧?”就这气势,少说也得吃了十颗大力丸!、
凌云并不理她,又来回练了两趟刀法,这才收住刀势,总算重新找回了熟悉的安宁。
小七早已备好了洗漱之物,凌云照例把自己收拾妥当,又用了些朝食,不知为何那份安宁又一点点地动摇消失了。在院子里来回转了七八圈,她还是忍不住转头吩咐小七:“你去那边主院看看,看他醒来没有。”
小七答应一声就要转身,突然意识到不对:“娘子,你不去?”平日不都是何大萨宝过来或是娘子自己过去的么?
凌云心里正自烦乱,摆手道:“我还有事。”
小七愈发诧异,娘子有事?有事还在这院子里来回乱转?眼珠一转,她索性拽上了小鱼:“走走走,一起去!”自己不爱饮酒,昨日早早就歇下了,小鱼可是喝到最后了的,她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难不成是何大萨宝借着酒劲对娘子做了点什么?
小鱼自是毫无异议,两人正要往外走,却见门前人影晃动,正是何潘仁走了进来。
他一身素衣,风姿翩翩,看去跟平日并无不同,但眉目之间却格外光彩夺目,含笑看过来时,就是她们这样看惯了此人美色的,也是一阵目眩。
小七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凌云,只见她站在院子里,神色倒还镇定,眼神却明显有些发飘,身形却变得僵硬了。
何潘仁施施然走到凌云跟前,并未急着开口,反而低头看了她片刻才道:“我们进去说话?”
不等凌云回答,他伸手握住了凌云的手,拉着她转身上了台阶,进了上房,“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小七看得目瞪口呆,一把紧紧抓住了小鱼的胳膊:“昨日到底出什么事了?何大萨宝怎么看着不大对劲?”他的神色虽然依旧和煦,笑容虽然依然温柔,身上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气势,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小鱼“啧”地摇了摇头,不对劲就对了,她的眼睛不瞎,耳朵不聋,自然知道娘子昨天干了什么好事!当下她悄悄跟小七比划了一遍,小七的嘴都张圆了,半晌才道:“娘子……好气魄!”可真不愧是干大事的人啊!
屋子里,昨夜还一身气魄的凌云已快僵成了一根木头——房门刚刚关拢,何潘仁回身就将凌云扣在了门边,看着她低声问道:“昨天你对我做什么了?”
凌云脸上腾地烧了起来,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他的双唇上,他的嘴唇略有些薄,形状却极为漂亮,味道也……
何潘仁轻轻笑了起来,他就知道!这种事,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的头往下低了低,声音也愈发柔和:“阿云,你想对我做什么自然都可以,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可不成,你得赔我。”
昨夜的酒意仿佛又一次席卷而来,凌云脑子比平日转得慢了几倍,脱口道:“怎么赔?”
她并没有听到回答,只看到那温润嫣红的双唇慢慢地、慢慢地覆了上来。
第二十九章 旅途岁月
从太湖到太行, 路途自然不近,然而凌云与何潘仁都没有料到,这段路程, 居然会花费他们这么长的时间——从太湖出发时,还是落英缤纷的暮春时节, 而等他们终于踏上太行的陉道,竟已是寒冬腊月, 雪满山梁了。
因为他们都没有料到,这一年的战局居然会如此混乱。
随着杨广的死讯逐渐传开, 天下局势彻底失控。沈法兴不过是一个开始,此后,各路豪杰纷纷称王称帝,彼此攻伐不休,中原地带更是陷入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混战。
失败者, 如宇文化及, 十万骁果折戟沉沙, 王图霸业转眼成空;如李密, 腹背受敌一朝大败,瓦岗英雄风流云散。成功者, 如李渊, 如王世充, 如窦建德,则各自把握住了天时地利人和, 稳打稳扎,称霸一方。没有人知道,谁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在连绵不绝的战火之中,凌云他们这支小小的队伍, 就像滔天巨浪间的一叶扁舟,稍不小心就会被卷入浪底。他们只能耐心等待,寻隙前行;靠着严密细致的侦查和安排,靠着何潘仁与沈英的人脉名号,一路上总算是有惊无险。
就在走走停停之间,大半年的时间竟是这么过去了。
因此,这一日,当他们越过鹿泉城,看到远处那积雪皑皑的井陉口时,几乎所有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队伍里的十几名沈家人最是如释重负。他们大多还年轻,并未经历过的流离之苦,也有勇气离开故乡;但真正踏上旅程之后,他们才发现,一切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