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
暴怒之下,他连胳膊上的疼痛都顾不得了,一个箭步冲到门口, 对着那黑瘦少年就是一记窝心脚。
这一踢挟怒而出,势不可挡, 若是踢得实了,至少能要了那少年的半条命!
屋里的老板娘和小伙计失声惊叫起来,在外头围观的人也是倒吸凉气——因为不敢靠近,他们并没有听见少年的话,只瞧见这军汉先是在铺子里打人, 随即自己莫名惨叫, 而现在, 居然连看热闹的半大小子也不放过了!
那少年似乎也吓傻了,愣在门边竟没有动弹, 那一脚直中他的胸口, 将他踢得几乎倒飞了出去。
军汉大概是用力过猛, 也跟着踉跄了一下, 刚要站直身子, 不知怎地却又扑通一声摔了下来, 正好摔在那少年的跟前。
少年原是在努力起身, 见势动作顿时一僵, 随即便挣扎着直往后缩。他的动作小心翼翼, 嘴里却嘀咕道:“你行这大礼作甚?难不成是想拜师学艺?那可不成,我才不会收你这种只会打女人的废物, 没的脏了我的鞋底!”
军汉原是被摔得有点懵。他那一脚过去, 根本就没踢中任何东西, 怎么这小子飞出去了, 自己也跟着摔倒了?此时听到这嘲讽声,他才猛然醒悟过来:都是这小子在捣鬼!
抬头对上少年轻蔑的眼神,怒火几乎没从他的天灵盖上直冲出去,他什么都顾不得了,还没爬起便怒吼着合身扑了上去:“混账,我要掐死你!”
少年忙以手撑地,连连后退,动作狼狈不堪,却没让那军汉抓住他一片衣角。待到那军汉挣扎起身,反手拔刀出鞘,他也连滚带爬地转身就跑,嘴里惊叫道:“疯子要杀人啦,疯子要杀人啦!”
围观人群顿时哄然一声,四下奔逃——这可不是个疯子么?两眼通红,面色铁青,脸上更是狰狞得没法看了,难怪一早上就乱叫乱跳、喊打喊杀的……有人更是忍不住跟着尖叫:“这是个武疯子,手里还有刀!”惊叫乱跑的人顿时更多了。
此处离城门不远,这般sao乱很快就惊动了守门的士卒,有人带队往这边赶了过来。
黑瘦少年已跑了两圈,见势忙往商队里一躲。那军汉自是挥刀追上,一直冷眼旁观的领队少年上前一步,不知怎地一伸手,已牢牢地扣住了军汉的肩头,军汉顿时半身酸麻,手里的钢刀呛啷落地。
他扭头瞪着少年张口就想喝骂,眼前却忽地晃过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手腕上还系着条帕子,带来了一股奇异的香气。这香味有些刺鼻,仿佛能直冲脑海,又顺着他被怒火激荡的气血流向了四肢百骸。
身子微微一晃,军汉无声无息地软了下来,少年手上一松,他整个人便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那黑瘦少年已转身回来,拍着胸脯松了口气,声音也变得响亮起来:“哎呀,算我命大,这武疯子可算是脱力了。”
围观的人见军汉已经倒地,也大着胆子凑了过来,有人曾见过类似的情形,点头庆幸道:“可不是么,武疯子发起狂来最是凶险,非得自己脱力了才能消停,你们还是赶紧把他绑起来的好!”
和少年一道出手制住这军汉的人回头笑了笑:“多谢兄台提点,却不知这附近可有药堂?烦劳各位请个医师过来看一眼,回头我自有酬谢。”
这人生得颇为高大,脸上留着浓密的络腮胡,简直看不出面貌如何,然而随随便便站在那里,便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气势。被他看着的人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好,我这便去!”
他话犹未了,身后传来一声厉喝:“谁都不许走!”
众人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那队守门的士卒已来到跟前,大概是认出了军汉的身份,脸色都有些不善。领头的队长眼里就像生出了刀子,狠狠地刮过众人的面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伤了这位骁果兄弟?”
大家都吓得不敢做声,还是那男子上前两步,抱手行了个礼:“各位上官,在下路过此处,听到铺子里闹得厉害,便让伙计去看了一眼,谁知这位兄台竟挥刀追杀出来,万不得已,在下才和护卫一道出手夺了他的刀,他大概也脱了力,突然就倒下来了,在下不敢妄动,正要让人去请医师过来看看。”
他这队人马原是刚刚入城,士卒们都还记得,适才远远瞧着似乎也是这么回事。那队长将信将疑地将趴倒在地的军汉翻将过来,却见他呼吸平稳,脸色chao红,再加上满身的酒气,看去更像是醉倒了的模样。
他的心里顿时松了几分,起身吩咐手下:“去骁果那边报个信,让他们请军中的医师过来看看。”
老板娘和小伙计此时也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守门的队长认得她,见她形容狼狈,皱眉道:“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老板娘哽咽道:“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夫君今日进门便大发雷霆,说什么陛下要迁都,谁都回不了家了,越说越生气,一时说要拿钱买酒,一时说要教训我等,一时又跳起来大叫有人害他。那位小郎君在门口问了一声,他便提刀杀了出去……万幸没有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