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喘了。
“没事,我现在安排人去查,你先不要慌,”林瑞有条不紊地安排着,“等会我微信发你渊哥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你先和他沟通,然后准备好行李和身份证,随时出发。我这边查一下渊哥购票记录。”
桃山握着手机,用力到指尖发白。
“我觉得,”桃山用带着哭腔的声音竭尽平静地说,“山神,应该是去F市了。”
这个关头,戚渊不可能因为网上几句话而自杀,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去见一面杀了自己母亲的父亲,固执地想要给自己那一段梦魇一般的苦痛一个最后的交待。
林瑞也跟着沉默。
“我明白了,我现在联系人。刚刚稍查了一下,去F市最快的飞机也要两个小时后起飞,你看看能不能赶高铁。我这边和戚渊叔叔说一下,想办法从警察局那里拦人。”
与此同时,戚渊沉静地坐在警察局审讯室里。
这个案子在网上炒得热烈,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戚渊来到这里进行进一步的笔录,提出了一个要求,希望能见见嫌疑犯戚中辉。
几番交谈后,时隔十五年,他终于坐在了自己父亲的对面。
他被剃了光头,面容极其衰老,眼袋很大,面上全是岁月和风霜的沟壑,他的体态神态像居住在臭水沟里的老鼠,肮脏而又恶心。
戚中辉第一眼并没有认出对方是自己的儿子,而是朝另一个比较熟的警察开玩笑。
“这个也是警察啊?看起来有病。”
坐在他对面的戚渊穿着白色的衬衫,面孔苍白,表情平静,眼神到神情都有一种病弱的脆弱。
戚渊听到他说这句话,毫不意外地笑了笑:“我不是。”
戚中辉慢吞吞地“哦”了一声,但他也不太感兴趣,也没问对方是谁,而是朝另一个警察要烟。他的语气颇有点无赖:“我看电视上都这么演,你们给我根烟呗?”
警察没有搭理。
戚渊坐着没有动,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他的笑声很轻,冷淡里带满了轻蔑的意味。
“我突然为自己感到不值,”戚渊把手平放在膝盖上,冷冷地注视眼前头发脏乱花白的男人,“你以前不这样。”
戚中辉终于睁开他浑浊的眼睛去看戚渊了。
“是十五年的潜逃生活把你弄成今天这样?”
在戚渊记忆里,戚中辉是高大的、凶恶的,他应该满脸血一脸横rou,一手提着酒瓶子一手挥着皮带或者椅子,哼哧着粗气,像个犯了疯狗病的神经病,狂躁地打人,嘴里都是恶心的台词和令人作呕的话。
这个形象折磨了他整整十五年。
可如今戚渊瞧他,猥琐佝偻,肮脏老态,讲话腔调十足十的泼皮无赖。
戚中辉越看眼前的年轻人,越觉得熟悉。他扯嘴笑开,露出一口发黄发黑、参差不齐的牙,“你是谁?我认识?”
戚渊没说话。
警察说,这十五年,这个男人一直在流浪,从C市到F市,全靠捡垃圾讨生活。直到前段时间尾随猥亵一名女子才被抓了起来,取了DNA,发现和十五年前那起杀妻案嫌疑犯DNA重合,男人才被正式逮捕。
戚中辉像一头饿坏了的狗,Yin森森地盯着戚渊很久,突然大笑起来,抬手指着年轻的男人,一边笑着一边大力拍着自己的大腿,十足的癫狂模样。
戚渊厌恶地皱起眉头,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他何必过来找这个男人呢?难道还指望这个男人对自己说一声抱歉?还是指望他跪下来痛哭流涕地承认自己的丧心病狂?
他这十五年的痛苦与折磨,还有逝去的母亲和从未谋面的弟弟的生命,已经不需要这个男人任何的道歉了。
戚渊觉得自己来这一趟是一个错误。他起身,矜贵地拍去衣服上的灰尘,冷漠地睥睨着大笑的男人,声线像机器,毫无感情,死板又机质:“执行死刑那天,我会再来。”
顿了顿,他忽而嗤笑。
“现在的你,也只有脑袋开花的时候,才有一点点值得令人看看的地方。”
戚渊转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戚中辉终于停下荒诞的笑声来,他叫住戚渊离开的脚步,用充满恶意的声音大声呼喊:“渊啊!我的儿子啊!你终于来看爸爸了吗?”
戚中辉坐在审讯桌上,双脚岔开,手舞足蹈道:“你还记得你妈妈死的时候那一地的血吗!真美啊!真美啊!你记得吗!你妈妈死去的神情也多美啊!她就拽着我的裤脚,趴在地上在那里求我,哎呀,太美了呀!”
戚渊的脚步倏忽停住,垂在腿侧的手握成了拳头。
“她就在土里面血里面哀叫,一直边爬边逃、边逃边爬,血迹长长长地拖,像拖地一样!嘿嘿嘿,然后嘴里叫着‘戚渊你救我’、‘戚渊你救我’。那个时候你在门里面偷听吧?很兴奋吧?”
戚中辉越讲越起劲,这件事他觉得是自己可以炫耀的资本,但是十五年来他像个臭水沟的老鼠见不得光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