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他运用融魂决不对,被反侵蚀……
她回忆着左煜今晚离开的方向,最后还是推门出去了。
——可别出事。
左煜坐在山巅一个树垭口上,树干粗大叶子稀疏,他换回了白衣,夜间这颜色很是好找。
崔雪找到他时,他倚靠在那颗巨大的横生出来的枝丫上,身姿慵懒满脸酡红,边上那个酒坛还被他抱在手上。远远望去,他还在一点一点地怡情小酌,拿酒坛的动作很稳,似乎全然没有醉意。
山风轻抚,他似乎心情极好,喉咙里哼哼着什么。
可是在他的身下,却是密密麻麻的骇人的妖兽蛇虫的尸体,但凡闻着他的生气过来的奇虫异兽,没一个活了下来。
崔雪松了口气,虽说左煜醉是醉了,可好歹还晓得危险。她才这样一想,就看见左煜从他自己手颈子上揪下一只硬壳吸血虫,随意地将它掷到树下,吸血虫被他这么一摔,硬壳破裂,竟就这么死了。
崔雪急忙赶了过去,走近一看,却见左煜手上那个大大的血窟窿……
她沉脸站在他脚那边,低头俯视,面色不虞:“左煜,该回去了。”
声音冷似冰。
左煜一听崔雪声音,立马打挺起身,手间一时无措,差点把酒坛给滚到树下。
“师尊!你怎么来了。”
“带你回去。”
走近了才看见左煜的眸色迷离。他昏昏沉沉地摆了摆头,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徒儿觉得这里景色甚美,山风甚是舒适…师尊也来感受一番…”他坐起来,轻轻拍了拍身边的树干。
左煜今天算是第一次对她笑吧,先前那个都太假太浮于表面了。她本想直接拎人回去,如今却……
她坐过去。
或许这是个融冰的好时机。
冷战冷待什么的,她都不喜欢。
文质彬彬墨守成规的,她更不喜欢。
这样的左煜就很好,笑得灿烂无保留,她很喜欢。
她依言坐过去后,顿了顿,开口:“左煜,为师想和你谈谈。”
男子泛红的脸上笑地毫不掩饰,对着她用力点头,重重地嗯了两声,声音从鼻腔里发出,显得闷闷的。
崔雪一愣,转头伸出手搭上他脑袋轻轻一揉,柔声轻道:“你生为师的气了。”
左煜目中疑惑一闪而过。
崔雪捻着他的发:“是不是”
崔雪等着他的回应,却等来左煜越发明朗的笑,他点头,又从鼻腔里发出个音:“嗯。”
“为何”一场大梦顿悟,两人间的气场也不该完全变了。
他却忽地低头了,瞧着他手上刚刚被吸血虫咬出来的窟窿,他手腕动了动,静静道:“那师尊会不会因为那句师徒有别,忽视徒儿身上的伤”
崔雪被他说得莫名,她倒是关心他来着,倒是他在一个劲给她强调师徒之别,如今却来反问她了……
“这什么傻问题”
“那,师尊看见了吗”他有些楞头愣脑地把手伸到崔雪眼前。
崔雪噗地一笑:“这点皮rou小伤,你怎么还留着”
吸血虫,出来扎窟窿吸血,它也没别的本事了。
左煜闷着把手缩回去,脸上狠狠皱了,身子朝后边挪了挪:“师尊自己回去吧,徒儿想再吹吹风醒醒酒。”
崔雪叹气,靠近些将他手轻轻掷过来,慢慢用灵力温养伤口,骂到:“你哪来的胆子竟和为师这么说话,以前你的乖顺模样哪去了。”
左煜颜色越发迷蒙起来,另一只手提起酒坛又喝了一大口,再次满足地笑起来。
等手上小伤好了,左煜另一只手却握住崔雪的手不让她缩回去。
崔雪挑眉:“嗯”
左煜两只手捧起崔雪的,慢慢把她的手放到他侧脸,眸色不明地看了眼崔雪,自己低头翻找了许久,终于懵懂迷糊地摸出一瓶药,一声不响地递给她,意思不言而喻。
崔雪仔细一看,他这药却是雷丙给他擦脸剩下的,可他的脸……居然…居然没擦曲桑的药。她的手上如今只剩下一道结壳的黑疤,疤痕一落便好了,他脸上的伤口却只是维持在了不会恶化的阶段。
因为都是黑色的疤痕,她居然一直没注意。
他应该是想让自己帮他涂药,却拿错了药瓶,可真是喝糊涂了。
她从自己袖中拿出曲桑给他的药,心情复杂。
“左煜,以后这种事为师忽略了,你自己可不能不上心知道不你以后离开师门,总不能每次受伤都是为师来,这伤万一会恶化,那你的脸你是不要了背上的也没涂”
“师尊想的和徒儿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
崔雪动作很轻……动作不自觉地透着一股子心疼,一股子怜惜……
她与左煜并排朝东方坐着,她要微微侧身抬手才能帮他把药抹匀,左煜很是自觉地半低着脑袋。
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