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圣山昆仑, 想起此行的目的。玄镜抬眸看向逸虚, 张了张口, 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踌躇, “我想见见昆仑山帝君。”
这一路上他听说了不少传闻, 听到最多的就是议论苍山帝君和昆仑山帝君这回生下的孩子是应龙血脉还是冰夷血脉。
他才知道苍山和昆仑山定了婚盟, 结了姻亲。玄镜惊讶不已。犹记当年神魔大战,九天应龙一族和冰夷一族哪怕一同应战,却也和势同水火差不离。没想到,数万年后竟然会结亲……
打听过后才知,神魔大战后,天地间只剩唯二两尾冰夷, 直到今时,也只是两尾。
玄镜当即就愣住了, 满眼不可置信,神色恍惚,再回神时人已经到了昆仑山结界外。
这层结界对如今的他来说不过一层薄纸, 随手可破,但他心中有愧,只能望而却步。
逸虚听到玄镜的话眉头蹙起,“不知小叔祖要见我夫人,所谓何事?”
玄镜听到格外强调的“夫人”二字轻笑了一声,冷峻的脸上好似冰雪消融,“你身后便是昆仑山帝君罢?”
虽是疑问,但玄镜的语气却十分肯定。
昆仑山只剩下两尾冰夷,而新任的昆仑山帝君不正是眼前这位侄孙的夫人么?能让这位这般维护,连旁人多看一眼也不许的,且又是那样的相貌,除了昆仑山帝君不作他想。
那神似的眉眼,他刻骨铭心,必不会认错。
冰芜抬步往前走了一步,和逸虚并肩而站,目光看向对面身形伟岸高大的神君,岁月一词对神族来说毫无影响,对面的人依旧丰神俊美,气质出尘。
冰芜双手交叠于腰间,姿态优雅地微微颔首示意,“该唤您一声玄镜上神,还是小叔祖呢?”
玄镜这回没有再看得出神,乍一看她们眉眼间生得极像,使得她们看起来有些神似,可细看就能发现并不像。他低声笑了笑,道:“既然苍山和昆仑山已经结亲,便随本神这侄孙唤一声小叔祖吧。”
冰芜从善如流应下,“不知小叔祖因何事要见我?”
玄镜隐在广袖下的手缓缓抬起,一团蓝光在手中闪烁,神光褪去后一只通体雪白的玉箫出现在手中,玉箫尾部垂下细细的流苏。
“我来归还这个。”
玄镜目光眷恋地看着手中的紫玉箫,缓缓道。
冰芜双目微微眯起,怔怔地看着被神力送到眼前的箫,好一会儿才抬手去接。
寒冰一般的触感从手中蔓延至整条手臂,冰芜心下已确定这是何物。她抬头看向玄镜,狐疑道:“这只萧怎会在您手中?”
混沌初开,冰夷始祖携伴生神器焚天冰莲降世,始祖陨灭后,其后代将焚天冰莲瓜分,炼化成昆仑扇、乾坤杖和长生萧。
这只萧正是长生萧。
她听祖父说过,长生萧在姑祖陨灭后就不知所踪了,恐怕是神器有灵,以身殉主了。
可手中这只萧确实是长生萧不假。
“一位故人的遗物。听闻昆仑山冰夷一族陨落后,所用的神器会入寒光阁,等待下一个有缘人。愿这长生萧能等到它的有缘人。”
玄镜声音极轻,尾音听起来还有些颤。
冰芜闻言立即转头看向身侧的逸虚,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眸中看到了一丝恍然。冰芜可没错过方才玄镜看她的眼神,那神色、表情只差没将她长得像故人几个字说出来了。
“您说的故人是霁月姑祖?”
玄镜颔首,眸色暗了下来,声音带着几分追忆,“你眉眼间有几分像她,不过还是她更好看。”
冰芜:“……”
忽地,玄镜想起什么,期待道:“我可以进去看看镜月楼么?”
破开云镜后,一座冰雪雕刻的殿宇出现在眼前,明明是富丽堂皇的殿宇却偏偏取了一个淡雅的名。玄镜心里好笑,望着牌匾上飘逸的大字。
识海中又响起了飘飘忽忽的对话。
一个清润的男音响起:“等神魔大战结束了,我便向昆仑山帝君提亲。”
另一个清脆如莺鸟的女音道:“你连昆仑山的大门都进不去,还提什么亲。”
“那不提亲了,你随我回苍山吧,苍山那些神族胆小得很,你去了肯定不会被为难。不像我,去了昆仑山定会被百般刁难。你忍心看我被为难?”
见年轻的神女默然,神色纠结,那个清润的声音又响起,低低沉沉带着说不明道不清的诱惑:“我的宫殿宽广得很,你肯定会喜欢。”
“谁稀罕你的宫殿,我自己的镜月楼待着不舒服吗?要去住你的破宫殿。”
那清润的男音揶揄道:“我听到了什么,镜月楼?”
飘飘忽忽的对话散去,玄镜再望向那匾额突然觉得眼眶有些酸涩。
镜月楼,玄镜和霁月,多好听的名字,他那时候便想,回去后就将自己住的宫殿也改成这名。
只可惜,回去后他已经没空想这个事,时隔多年,他如今早忘了自己的宫殿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