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宫册上落了一点墨点,他稍稍悬起手腕:“怎么了,把她抱过来我看看。”
不必百岁他们撂下东西过来,东吾早就把焕儿抱起来哄了,手足无措地哄了一句,一点儿效果都没有。他赶紧靠近床榻,把小殿下递了过去。
女孩儿一向都是跟爹亲。焕儿一把自己扒拉进晏迟的怀里,哭声立刻就止住了,好像刚才就是瞎闹腾似的。她伸出小手扒着晏迟的衣襟,圆溜溜的黑眸转出泪珠来,想喊一声“爹”,但实在太小了,发音不准,半天还是喊出来一个“咿”。
晏迟伸手抚了抚焕儿的衣袖,轻声道:“没有姨,母皇是独生女。”
焕儿愣了一下,又继续叫:“……底……”
晏迟摇了摇头:“没有弟弟,只有哥哥,钺儿哥哥在苏千岁那儿。”
殷焕睁着眼睛看他,不知道是因为听到没有姨姨也没有弟弟,还是因为之前东吾把他吓哭了,眼睛里的泪还是转了出来,她伸手扒住爹亲的衣襟,抓进衣服里。
晏迟看了她一会儿,见这孩子现在顶着视线也敢作了,道:“……你母皇让你早点断nai。”
怀里的小手手停顿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触动了什么开关,随着这句话说完,整个明德殿上下哄了她一下午,这位皇长女殿下才哭累了,在晏迟怀里慢慢地睡着了。
等她没了哭声,在场的几人才松了口气,把小殿下轻轻放回摇篮之中。
等做了这件事,天都要黑了,正该到了传晚膳的时候。东吾正想留下来蹭个饭,好歹修复一下跟他晏哥哥的感情,没想到那边儿门口进来个人,通报说是苏枕流派过来的。
苏枕流身边只有两个贴身侍奴,也就是宫人们口中俗称的“小郎君”,意思是日子过得体面,不比宫里的主子差。这两人一个叫芳洲、一个叫寒水。
这回来的正是芳洲,下颔脸颊很瘦,但眼睛看着亮。他进来给两位主子行了个礼,道:“给元君千岁、良卿千岁请安,我们主子架了一个四方格的火锅,因自己吃无趣,故而来请两位,过去热闹热闹。”
晏迟还未讲话,一旁的东吾先愣住了:“……啊?”
苏枕流此人最是爱吃爱玩,前几日才说身子不适卸了协理的职责,转头就去钻研戏曲折子、研究吃喝去了。
晏迟这几日写账本写得累了,看着一旁的印册都觉得疲惫。他转过身,问了一句:“都有谁在?”
芳洲答到:“三位新晋宫的郎君也在。”
整个大殷皇帝的后宫,也就这么几人了。晏迟点了点头,一边由着百岁给他加上衣袍披风、拿了暖手的炉子,一边道:“好,我们这就去。”
披风上有一块淡金色的云肩,上面的几个扣子有些隐蔽繁琐,百岁系的慢了些。晏迟偏头看了东吾一眼,道:“……一起去?”
东吾听了这句话,整个人才如同突然活过来似的,立即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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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宫的主殿叫合欢殿,上回晏迟来时,还是来拜会主位。
苏枕流似是有些等不得了,见人齐了,便将烧好的四方格火锅抬了上来,里面半红半清,另有一个翻滚着菌菇的小格,沾了辣的底料又鲜又香,随着汤水咕咚而冒出香气。
那三个新进宫的一个比一个坐的端庄板正,一一见礼。苏枕流也没有分席的意思,将备好的各类蔬菜rou类、饮食材料依次摆上来。一旁有一个拿着长柄勺、冷木筷的侍奴侍奉,至于添水、调料等事务,尽有靖安宫的小厨房折腾。
苏枕流坐在晏迟旁,坐主人位,不过他其实并不大将就主次,也没说什么等人先动筷子的虚礼,开了锅就吃,动作虽然随意,但还算很是斯文。
红汤锅里冒出令人目眩的辣椒味道,又辣又香,里面的薄rou片烫得去除了红色,软嫩流汤,泛着红汤的淡淡光泽。另一边下了几样菜,底下的汤底是熬住出来的浓香骨汤,从清甜口味中带着香气,将碧绿的菜品带出令人垂涎欲滴的味道来。
不得不说,苏枕流对吃这事儿上,还是十分上心的。不管是香油还是芝麻酱,都绝对是Jing心挑选过的。
原本晏迟还以为他会文雅一些,做个诗、玩一个飞花令之类的,没想到这位上来就是吃,要不就是填酒劝饮,不过六个人的小席面,里面还有两个不大饮酒的,竟然上了两坛的桃花酿。
一开始另外那三个还板板正正,拘束着自己,后来饮了酒,交谈得密切些,一个个也展露了本性。荆如愿这小狐狸吃醉了,一边盯着苏枕流,一边夸晏迟真好看。苏枕流没工夫搭理他,随意道:“你也好看你也好看,别挡着我。”
晏迟只饮了一点,除了苏枕流,没人敢劝他的酒。一旁的东吾倒是喝了不少,一边眼前冒星星一边跟添水的侍奴说自己是千杯不醉的草原明珠。
他自己也住明珠殿,倒真是一颗草原明珠,只不过是白面皮儿芝麻馅的,从外头一戳,里面的粘稠黑汁儿就往外流。
晏迟一手拉回这颗草原明珠,一手用公筷给他加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