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秋暮已踩过七截梅花桩,她明白事到如今不是她矫情的时候,她应拼死取得那块祖古玉,才不辜负众人心意。
掠过血腥池水里半浮着身子的怪物,踏了二十四桩梅花桩,终于停在玉手前,水晶罩内的碧玉散着厚重的上古之气。
念一执琴,击倒最后一拨扑向小哑巴的半兽咒人,抬眼瞥见那道同她一样的身影已将那块莹润古玉握在手心。她释怀一笑,整个身子愈发透明,连同她手中的蚕丝琴一点点化作破碎流光。
“念一。”秋暮捏着古玉大喊。
“一念生,一念归,一念相思一念诀别。”她轻轻yin完这一句,彻底化作流光四散而去。
小哑巴也愣住了神,伸开手指,流光自指缝穿过,越发稀疏,零零碎碎飘向每一个角落,最后消散不见。
池岸边的乌衣奴敲着扇子yin诗般道:“竟是个因相思而生的灵物,一首《诀别曲》散尽修为,终不负相思意。”
言罢望向血池尽头,那拿玉的丫头呆呆正望着虚空一处,眼泪静静淌着。他继续摇摇头,颇为感叹道:“罢了,为了你能出塔,牺牲了不少的人,这荒塔已被你搅得乱七八糟。我乃塔中天生天养之人离不得此塔,那祖古玉对我来说不过是块毫无作用的石头。我不阻你,能否出塔看你造化了。”
池岸上的半兽咒人已全数倒下,随着念一的离去,先前那些被她琴音定在血池中的半兽咒人陆续苏醒。拖拽着锁链向秋暮咆哮而去。
“当心……”小哑巴一声大吼。
再一只半兽咒人扑向秋暮的一瞬,他飞身而起冲入血池一剑砍断了怪物的胳膊。
塔顶射下一道白光,照入秋暮手中的碧玉。登时,绿莹莹的光晕将秋暮包裹住,她随着那道光不断飞升而上。
血池中剩余的半兽咒人齐齐扑向小哑巴,秋暮低头瞥见一只怪物已将他抓伤,颈肩处血rou翻飞淌着黑血滴滴落入血池。小哑巴跌入血池,很快半个身子融化不见,他始终仰首望着她,视线不曾移开片刻。
秋暮已飘升至塔顶,被一片白光包裹,塔底的小哑巴仍被众半兽咒人拖拽着往下沉,他面上冰碴纷纷融化,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古未迟……”秋暮歇斯底里向塔底吼道。
身体似乎同祖古玉连成一体,完全不受控制,秋暮被白光吸出塔外,模糊的视线中,血池中只剩了一颗脑袋的古未迟冲她微微一笑,眸似初绽桃花,不染红尘,仿似当初陪着妹妹生活在桃花谷时的那个清雅少年。
原来他根本不是哑巴,他不开口说话怕是担心她会听出他的声音。
耳边寂灭如死,一片黑暗,连风声都没有。秋暮飘出七重荒塔,飘出无极世界,一道刺目白光骤然出现,流光似的景物自她眼前飞过……
她看见山川河流,古木葱郁;看见城镇繁华,公廨庙宇,看见华裳美服,行人接踵,看见人间烟火……她终于逃了出来,却再看不见古未迟的脸。
第223章 【22】
地魇天, 魔宫。
秋暮闭关三日, 养好了一身的伤。
她盘坐在水台上,吐纳出最后一口气, 睁开眼睛瞧见腕间最后一抹伤痕随之消失不见, 腹部及左肩的剑伤亦再感不到一丝痛楚。
她有些愣神, 那么严重的伤就这样轻易的好了, 甚至不留一点痕迹。可当时承受那些苦楚时留下的心伤,依然分毫毕现清清楚楚, 任月魔真源再是强大, 也不能治愈哪怕一点点。
她推开密室的门, 玉露怀抱着睡着的闹闹,恭恭敬敬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一排身罩黑甲的宫娥,显然,浮楼专门挑了女护卫队来护她。
玉露轻抚着闹闹头顶的绒毛, 一脸的担忧,甫见秋暮出来, 对方神色看起来不错,皱了好几日脸的玉露终于露出笑容, “尊后, 你现在感觉如何?”
她这一动,怀中的闹闹动了动耳朵, 低嗷一声又沉沉睡去。
“已无碍。”秋暮小心地抚了抚闹闹的脊背。小家伙瘦了好大一圈, 听闻是打仙牢里自己跑出来的, 因个头太小钻东钻西无人注意,后被月老差人送还到魔界。
玉露将闹闹丢给身侧的宫娥,又接过对方手中的血参茶递给秋暮,秋暮只浅嘬一口便又递还给对方,抬眉问:“你们魔头呢。”
“……额……去天宫打架去了,还没回来。”玉露颇兴奋的说。
因浮楼对她说,魔后这一身伤是拜天界所赐。
秋暮回了趟忘川,成片的彼岸花迎着暮风随风招摇,夹在花丛间的那块三生石黯淡无光,她敲敲石身,没动静,三生不在,不知又去了哪儿。
忍不住沿着河边溜达上了奈何桥,孟婆已换了个面生的新人,是个面色苍白的妇人,眼神空洞,木讷地将木桶里的黄汤舀给排队的小鬼。
显然这个“孟婆”无魂魄,无思想,是个货真价实的傀儡。看来孟婆擅自离职去天宫的悬空牢救她,给冥界造成不小的影响,阎王吸取血泪教训,寻了个无思想好控制的傀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