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法子,自然是许杭杀的一个回马枪。被自己的陷阱拖累,这种滋味应当相当不好受,远胜于掉入别人的陷阱。
章尧臣在房门外等得焦急,过了一会儿,医生推门出来,话还没开始说,章尧臣就险些气急攻心而死。
因为医生端着一只断腿出来。
他的儿子,他那心高气傲的儿子,竟然被害得断了腿?
医生摇摇头,带来的坏消息不止如此:“参谋长,这是令公子的右腿,还有他的左手,因为烧伤严重,可能以后都不良于用了。”
章尧臣一下子站起身来,因为头重脚轻,还稍微晃悠了一下,扯着医生的手问:“什么…什么叫做不良于用?!他才多大,怎么可以切断他的腿!”
“参谋长,不是我们切的,这…这是当场就炸断的啊!”
待冲进房间,看见打了针以后昏沉睡过去的章修鸣,他心中又是一阵翻腾,险些晕了过去。
医生还在对他说:“参谋长,他得赶紧输血,不然会有危险啊!”
“用我的血!用我的!”章尧臣亮出胳膊,慌里慌张地让医生赶紧采血输血。
门外,章饮溪看着从未遭此大难的家,病弱的身子站在那里,想帮忙却觉得分外无力。
她拉住一个官兵,问:“究竟为什么,会闹成这样?”
那士兵对章饮溪敬了一个礼,知无不言:“原来是没问题的,只是阎帮的人出手,从栖燕山庄救走了人犯,又在码头设了陷阱,才会害得章少爷…唉。”
阎帮?章饮溪脸色煞白,她脑子混乱,又忍不住去想,总有种真相要往她脑子里钻,她却好像还没参悟明白。
她颤抖着嘴唇,又问:“这怎么可能呢?阎哥哥,阎哥哥和他们又不熟,为什么要帮忙呢?”
那士兵见她面色病情倦怠,如今突逢兄长大难,一定内心煎熬,于是十分不忍心,语气也温和了很多:“那就不清楚了,只是栖燕山庄的士兵亲口说,看见了廖勤,那可是鬼爷的左膀右臂,这总跑不了吧。”
若是廖勤,那一定…一定是萧阎许可的。
可是哥哥明明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他又是如何杀出重围的呢?今日看结果,倒像是哥哥中了jian计,这一切究竟错在哪里?还有阎哥哥,他这么帮着他们,难道就是为了沈京墨吗?
可是前几日,他明明对自己露出好意了呀,她还以为、还以为他是想通了,对沈京墨的同情也戛然而止,知道真正的明珠是谁了。
前日温存,言犹在耳,今日的血迹,又为何斑斑渗人。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咳咳…咳咳咳!”章饮溪拿着手帕捂着嘴,突然就咳了一大口血出来,疼得腰也弯了下去。士兵被她这样吓到了,一把扶住她:“小姐,你没事吧?医生、医……”
“别叫!”章饮溪拉住他的衣袖,嘴角的血迹草草地擦了一把,把手帕塞进他的口袋里,“现在家里乱成一团,我不想再添乱。这只是老毛病,咳两下……咳咳…没关系,让医生先救哥哥。你别张扬,拿着帕子悄悄丢了,别让人看见。”
这士兵长年来往章家庄园,却是第一次见到章饮溪这么虚弱和识大体的模样,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士兵刚出去,管家就手里端着一个东西,走到了章饮溪面前。
“门外有一个鬼爷的手下,送了一个香囊过来,说是要亲手交到小姐的手里。”
那个香囊,正是之前萧阎要过去的那个,只是跟之前送出去时不一样,瘪了许多,里面的东西已经倒空了。
章饮溪眼睛一亮,一把抢过来,撕开香囊,里面只剩下一张薄薄的纸条。
纸条上只一句话,‘多谢章小姐通风报信之恩,许某感激不尽’。
章饮溪心中一跳,呆愣了一下,将那句话默读了几遍,瞪着像要看穿它一般,放声大笑,笑得那么狰狞,连一旁的管家都有些吓着了。
她一瞬间终于想明白了,想明白了自己有多蠢,蠢得像头猪一样,被爱情迷昏了头脑,被许杭拿捏在手里,肆意地利用。
明明被近千人马守住的章家庄园,唯一走漏的缝隙,竟然是她自己!
所以,就连那日萧阎的温柔也只是一种表象罢了。
她的手不停地抖着,把那张纸撕成了碎片。管家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来没见家里这么糟糕过,直劝:“小姐、小姐…你冷静,事情总会好起来的,你别气坏自己身子!”
“哈哈哈…利用我…。他利用我!是我…是我害了哥哥!哈哈哈…哈哈哈!”
章饮溪脸上神情一变,只一瞬间就变得梨花带雨,似乎这打击彻底击垮了她,她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望着章修鸣房间的方向,羞愧地低下头,喃喃道:“为什么这么对我……”
章家庄园的上空,尽是密布Yin霾。
来来往往的仆人都板着脸,不敢大声说笑,省得触了主人的霉头。
只是他们心里都有些明白,章家这盛极的气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