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会一声。顺便去找何文殊,那老狗自己跑到南京开了兵工厂,你购军火我去敲他一笔给你省些钱;再去找闻兰亭,以后要是打仗了,这药材可比金银珠宝还贵,先拢个上家。”
“何文殊?”季杏棠隐约记得此人,“可是原先在上海机器业同业公会的会长?那个从来不刮胡子的先生?”
许宝山点着了雪茄,往季杏棠刚擦净的脸上吐出浓浓的烟,“可不就是他,我说他邋遢,那老狗理直气壮要蓄须明志,要振兴民族工业,我倒要去看看这些年他有没有干出名堂。”
季杏棠手下那么多兄弟,没有一个可以这样替他出谋划策的人,也没有一个这样处处替他着想的人,独当一面的日子多且难,他着实需要这样的帮扶。季杏棠握住他的手,情深意切地说,“宝山兄,你我的情分,六国时的豫让说得明白:智伯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你不嫌弃我的流氓身份肯以礼相待,不是你的帮衬我也不会活成今日的样子,以后是分是合、是顺是逆、是生是死,你若有难我定当死士报之。”
“杏棠……”许宝山被他诚恳的样子摄住,两人对视了片刻,许宝山忽地一笑,拍了拍他的手说,“你睡糊涂了,搞得我明天就要有血光之灾一样。什么国士死士?智伯让人砍了头当饮酒盅,豫让为给他报仇雪恨漆身为厉、吞碳为哑去杀赵子襄,这情意来的太重,我付不起,你还不上。顶多算个知遇之恩,也是你自己有秉性,我不也靠着你吗,请保镖的钱都省了。”
季杏棠又说,“宝山兄,忙完这阵子我想开个武馆,这样一来徒子徒孙有个统一的门派,难归难,也总有一日能和地痞瘪三渭泾分明划清界限。”
许宝山被他看的rou麻,抽出手拍他的天灵盖,“你小子是想问我要钱了罢?”
季杏棠微微一笑,“我有的是钱。”
许宝山吸完了烟滑进了被窝里,扑闪扑闪被角溢出淡淡的香气,他偏头看着季杏棠说,“你身上的香气没之前那么重了,病好了。”
季杏棠原还以为是沉香佩环的香气太重,戴在身上久而久之香气就渗进了皮肤里。艾森无意中发现他身上这股自然的体香,闲聊时告诉他说,这个在国外叫荷尔蒙,一般人体内都会分泌这种激素,正常男性通过汗腺就排出去了,他还从来没见过有人的皮肤上留下这么重的香气,大概是内分泌或者皮肤分泌出现毛病了。许宝山发现他不是喷的香水嘲他跟个小娘们似的还有体香,季杏棠就告诉他说是病。其实他更愿意相信是他给自己的香气,不爱了情断了香气就没了。
季杏棠笑着说,“ru臭未干的小子身上还有nai气,你管我身上的气味干什么,又不耽误吃喝拉撒。”
“我不是突然想起来前些天ji馆里七嘴八舌的说丢了个姑娘,后来人找着了,是歹人杀人用尸油炼香,简直恶心透顶丧心病狂。”
这个人就是这样正事能说出门道来,滑稽志怪也说得出门道,季杏棠说,“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还有不急的话,你等月底了再去南京,我和你一起去。”
“听你的,先前没想起来崽子的事……”
除了日本人刚开始侵略东北,整个上海城时常有暴乱,那些间谍特务甚至是居民浪人都能煽动侵略战争的气焰,再之后这块半殖民半封建的海上乐园依旧是莺歌燕舞,丝毫嗅不到战争的气焰,至于季杏棠要集资筹款,他只说有备无患。
然而就在两天后,日本人纵火烧了中国商人的仓库和工厂。季杏棠被一阵嚎叫声惊醒,鞋子还来不及穿就拉开窗帘探视情况,黑色浓烟伴随着爆炸性的火焰从遥远的天幕滚滚而来,火光映的黑夜炙亮也映红了人脸仿佛能感受的到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就在烈火燃着的一瞬间,想必整个上海城乱成一遭。季杏棠急匆匆去找许宝山,因为宝山兄的纺织厂就在那着火的方向。
季杏棠出了门,许宝山已经穿戴整齐,他把被嚎叫声吓坏的墨白交到季杏棠手里,惶急的出门去,季杏棠忙跟了过去,“纺织厂被日本人烧了?”
许宝山收到伙计打来的电话,来不及多言,拍了拍季杏棠的肩膀叫他赶紧回去,季杏棠不依不饶的跟着,他才抽出空来说道,“杏棠,你和崽子呆在家里别乱跑,他妈的日本狗发了疯,那一条街上的工厂全让他给烧了,现在场子里的工人生死未卜,好几个老板都在那儿等着呢,不会有事的,你千万别乱跑。”说罢,慌忙乘车离开。
季杏棠心里猛地发慌,纺织厂里的棉花茧丝都是易燃的东西,这下凶多吉少。他怀里墨白还哭的更凶,便赶紧给警察厅打了电话,又找自己的手下去救人救火。他心里还是着急,也顾不得墨白哭闹,把他安置在婴儿床里后慌慌张张锁紧了门离开。
里街离工厂比较远,况且人们知道有暴乱,都疏散着离开回家去了,这样车子还好行一些;到了外街就完全混乱了,整条街都笼罩在热浪和烧焦味中,人群汹涌着嚎叫着向四面八方逃去,车子寸步难行。季杏棠只好下了车逆着人流往里走,热浪灼的人睁不开眼,一睁眼也只看得到黑烟和焰火,更可怖的是,化工厂里的易燃药剂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