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大军到底还是兵临城下了。依然是在陈州,一个月前还是沔州军奋力攻城,一个月后却是四王联军退守陈州,只陈兵郊野与朝廷大军对峙。
大军压境的第一日,钟韶便跟随大长公主登上了城楼,居高临下,只见城外黑压压一片全是兵马,一眼望不到尽头。对面飘扬的旌旗是明黄色的,昭示着领军之人的身份,钟韶举目远望,也只能隐约看见这一片仿佛看不见尽头的军阵之后,似乎有几顶明黄色的华盖。
四王也都登上了城楼,看着城外兵甲鲜明的军阵,再看那迎风飘扬的明黄旌旗脸色都有些凝重。
未及片刻,便是有Jing通点兵之法的将官上来禀报,城下军阵约莫有人数近二十万。第一日陈兵阵前,大多是会摆出最大的阵仗,以期威慑敌人,所以说城下有军阵二十万,那么萧乾此次御驾亲征的队伍应当也就是二十来万,出入不会太大。
得知这个消息,四王这才松了口气,至少他们四人合兵一处,近三十万大军在人数上还说有优势的。又有陈州这座城高楼坚的城池退守,处境总还不算差。
兵临城下的第一日,萧乾倒是没有一言不合就开打,反倒遣使上前,站在军阵前冲着城楼上的四王高声喊话。内容无非是放弃抵抗,既往不咎什么的,但都到如今这处境了,而且萧乾又是个狠起来连自己亲姑姑和弟弟都下手的人,这些藩王哪里敢信他?
颍川王脾气暴躁,闻言更是冲着城楼下的使者「呸」了一声:「你们不过二十万兵马,咱们这儿可有三十万,还敢来劝降?真以为自己顶着个皇帝的名头,就胜券在握了吗?!」
其余诸王没说什么,不过看他们眼中的神色,显然也是赞同的,甚至是觉得自己这一方兵多将广,更是胜券在握。
大长公主和钟韶只在一旁默默看着,事实上在四王联合之后,她的地位似乎就越发的边缘化了。原本福王进军需要她提供便利,因此时常与她议事,但四王齐聚之后,无论商议什么,最后都会扯到联军的指挥权上。大长公主手下没有兵马,自然也没有发言的权利,于是他们所幸便忽略了她。
对此,大长公主显然不以为意,虽然每回议事她都会去,但听听也就罢了,等到诸王又因指挥权争斗起来,她便领着钟韶转身就走,仿佛置身事外。
此刻也是一般,将形势看过一阵之后,大长公主便又领着钟韶转身下了城楼。
面对钟韶那带着忧虑和疑惑的眼神,她还笑了笑,漫不经心般的说道:「战场上刀箭无眼,万一打起来,我们站在城头上遭了池鱼之殃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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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王联军和朝廷大军很快打起来了,并没有进行什么攻城战,因为守城是守不出胜利的,而景元帝御驾亲征的目的显然也不是为了攻克一座陈州城池。
萧乾想要将大长公主和叛乱的四王拿下,四王更想让萧乾因为这一场御驾亲征永远留下。然而双方身边却都有以十万计的兵马护卫,想要得偿所愿,除了打,还能有什么办法?
双方大军在城郊对战,四王都跟去压阵了,不过大长公主没去,钟韶也没去。以钟韶看来,就联军那各自为政的模样,哪怕兵马更多又如何?恐怕还真不能在朝廷大军那里讨得了好。
果然,接连几日战事似乎都不顺利,再见时便发现四王的脸上都有了暴躁和郁色。
自攻克陈州之后,吴长钧便一直随着沔州军出战,之前还好,这一日却是受了点小伤。钟韶有事想问他,本想带些药材去看他,转念一想自己能拿出来的药,比起系统给的不知要差多少,因为也就歇了这个心思。最终只拎着一坛酒,去了吴长钧的住处。
彼时,吴长钧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他胸口被人划了一刀,好在有盔甲的阻挡,伤口并不深。白色的绷带在他胸前缠了好几圈,也不知是刚包扎好还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他打着赤膊,上半身并没有穿衣服。直到见到钟韶来了,他才披了一件中衣。
屋内还有其他人在,倒不是为吴长钧处理伤势的军医,而是一干攻略者。徐文锦这个好基友自然是早就来了,萧文萱、贺铭和洪平几人也都在场。
钟韶并不觉得意外,冲着众人打了个招呼之后,便是将手中的酒坛递给了吴长钧,而后问道:「先生的伤势如何?」
吴长钧好酒,不过并不沉迷,只是喜欢小酌,收到钟韶送的酒也挺高兴。闻言似乎也没将身上的这点小伤放在心上,便是笑了笑,说道:「无妨,不是大伤。」
看他面色如常,说话还底气十足的样子,钟韶自然也不是很担心,不过还是诚恳的说了一句:「先生这些年来教我骑射,护我周全,如今又因我再入战场,还因此受伤,钟韶心下愧疚,还请先生今后千万保重自己。」
钟韶很清楚,吴长钧不是在为自己打仗,但他会重入战场却是因为自己。
她经常会觉得自己自私,就因为这些人围在她身边有所求,就因为那所谓的好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