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倔强的小姐姐,只觉得她们俩紧握的手中似乎有无法阻挡的力量和决心,她忽然为清瑟感到心疼,亦有三分快慰。尽管她嫁了一个互不喜欢,甚至素未谋面的公子,可总归在可能的范围内拼尽全力为自己谋得幸福。
而这份幸福,大抵便是来自她身边的这位南风罢。奚晚香想着,又握紧了堂嫂的手。
最终,奚老太太还是拗不过奚清瑟的执拗,老太太实在太明白这丫头的脾性了,若她今日不答应清瑟,那么其极有可能一直傻愣愣地跪在这里,直到大喜之日都不肯起身。老太太本也是强硬之人,可经了一场瘟疫,遂看开了许多,亲人才是最重要的,声名钱财终究乃身外之物。况且要是把清瑟的身子跪坏了,延误了良辰吉时,可就不好了。
思酌再三,奚老太太先允了清瑟的请求,便散了众人回房休息。次日一早,她便让李管家从库房拿了三十两银子,给南风的父母送去,把南风买了下来。南风的爹娘倒也爽快,三十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特别是在这等因瘟疫而使得土地撂荒、粮食无收的情况之下,因而不多迟疑,两人便千恩万谢地收下了这笔钱,反正女儿也是要出嫁的,出嫁后也一样是回不来,还不如就这般换了钱罢了,权当是嫁女儿的彩礼。
暮色四合。
晚香经过西厢的时候,被南风喊住了,说是清瑟小姐有请。南风走在前头,素布包裹之下的身材凹凸有致,长长的麻花辫一直垂挂到腰际,上面束了一圈圈的红绳子,随着步伐摇摇晃晃。
奚晚香忍不住问了一句:“既然清瑟姐姐让你来找我,为何你却等在回廊上,来房间找我不是更快些?”
南风抿唇一笑,带着丝委婉的娇羞:“小姐让我在这儿等一个时辰,若等不到你便罢了,她也就不找你说话了。”
晚香挑了挑眉,如此随性,果真颇有奚清瑟的作风。
屋内满满堆了几个大箱子,上铺红布,贴着一个个的喜字。整个屋子都透着朱红的喜气,而奚清瑟则背对着坐在屋子最里面,身上披着明日大婚穿的嫁衣,听到两人进来,便转过了身子。而南风则主动退出了屋子,把门带上了。
清瑟不着妆容,素面朝天,显得有些憔悴,霜白的面孔,清秀而倨傲。她朝晚香淡淡笑了笑,替她倒了一杯凉水:“看来我们姐妹还是有缘的。”
奚晚香不置可否地接过水杯,放在桌上,看着清瑟身上灼目的红嫁衣觉得有些眨扎眼,只好别开眼睛,说:“不知清瑟姐姐找我有何事?”
“也没什么,”奚清瑟无端叹口气,坐到晚香身边,“就想谢谢你,替我赢来这个机会,又替我保守秘密。”
其实对于清瑟骗婚的事儿,晚香心中还是有个疙瘩。杜少爷不是个正经人,这点她心里明白,清瑟这般武断地嫁给了他,婚后的生活便是可以预料的不舒坦。而对于杜少爷和奚杜两家相干的亲人,端着明白装糊涂,亦让她有些不好受。这些都是因她而起,就算晚香总忽略,装着没这回事,可一想起来,总归还是不舒服的。
因而她别别扭扭地说:“没什么,不过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罢了,若没有你的执念,就算我刻意而为,亦不会做到现在地步。”晚香顿了顿,余光瞥到窗户外南风模模糊糊的身影,有些神往地又说,“清瑟姐姐你很厉害,喜欢一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虽名不正言不顺,可你却能两厢厮守,也很不错了。”
清瑟顺着她的眼神,亦把目光落到南风的影子上,心爱之人仅咫尺,灯影幢幢,纤腰柔肩。清瑟笑了,清冷的眉宇之间满是盛不住的温柔:“我才不厉害,我没用得很。只是一想到以后的日子里都没有她,我就觉得不能再这样沉默下去,我宁可去死,也不愿没有她。爱情让一个人有所思,亦有所为。”说着,清瑟乜斜了晚香一眼,笑道,“跟你说这些干嘛,你才这么小。”
哪里小了!你还记得你在这般年纪的时候都拎着砖头砸人了吗!奚晚香不自觉地哼了一声,又说:“来日方长,路还难走着呢,可千万别一个不小心便露了马脚。”
清瑟毫不客气地揪了晚香的丫髻,瞪着眼睛,却毫无威慑力地浅笑着说:“少乌鸦嘴,你姐姐我是什么人。”
好吧,您是提砖砸人,手起刀落的女侠。奚晚香白了她一眼,旋即两人相视而笑。
出门的时候,奚清瑟亲自把晚香送到西厢院口,没多言语便转身走了。清瑟很纤瘦,脊骨却又坚硬得很,可饶是这样傲气的人最终免不了委曲求全,她身上披的红嫁衣,似乎是一道若有若无的叹气,沉重地压在了她的脊背。
锣鼓喧闹,天色方擦亮,迎亲的队伍便吹吹打打地到了奚家。
新娘子凤冠霞帔,让陪嫁丫头扶着从屋子里一步步出来,走得缓慢却极稳,她紧紧攥着身边陪嫁丫头的手,指骨都有些泛白。耳边的爆竹声声,亦间杂撕心裂肺的哭嫁声,她定定地站在飞檐下,美得如同天边的一道朱霞。
同样穿着一身喜服的杜少爷立在喜轿边,望着这身段婉约的新娘子蹙了蹙眉,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道不明。在浑浑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