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完最后一程,再离开。
可这天真的来临时,她的心时时刻刻都像在被凌迟,每分每秒都疼得难以呼吸。
磕头之后,这种心情更甚。
“终于等到这天了。”望着他们的合墓,李欣瑶垂下双眸,黯然落泪。这一刻等太久了,多少遗憾和悔恨都无法释怀,在活着时没能让心语安然无恙,是李欣瑶一生的痛,也是她和余心欢之间永远解不开的结。
“妈,既然是二叔二婶的团圆日,您就别伤感了。”凌商北扶着她双肩,宽慰道。
李欣瑶笑笑,拍了拍儿子手背,“我是喜极而泣。”
谁也不懂她泪水里的无奈和难过,她这辈子活得云淡风轻,唯有这件事,任何时候提及,都会心痛。
余心欢站在墓前一直默然不语,她开心吗?没有,这是妹妹的遗愿,不是她的。
如果有机会,她依然会坚持己见。
她根本不希望余心语从余家迁入凌家坟,只是妹妹这一生过得这么苦,余心欢不忍心让她死后还不能瞑目。
或许是她心肠过硬,对余心语的死始终意难平。那段日子,她甚至抵触看见凌阡毓,可又心有不甘,如果她们不一条心,世上还有谁能给心语报仇。
指望李欣瑶吗?呵呵...余心欢当初就是太相信李欣瑶会保护妹妹了,最后才会点头同意,多年奔赴国外搞学术,结果呢?
一入豪门深似海,凭她多努力,多强势,多优秀,也无法阻止妹妹成为牺牲品。
时至今日,想起来,依然有恨。
执念太深,往往只会为难自己。余心欢看透人性,看透人生,传道授业解惑,培养出多少心理学领域的高知,却始终解救不了自己。
她望着墓碑苦笑,笑自己的可悲。抬头之际,她感觉到了李欣瑶的目光,她没有迎过去,假装不在意。
情绪在这天被无限放大,她对李欣瑶依然有怨。
她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转头对凌阡毓说:“今天先这样,我还有事要忙,你们自便吧。”
刚转过身,迎面冲来一个人,直接抱住了她,“余教授,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啊。”
所有人怔住,华美琪亲昵地抱着余心欢,一脸享受。她是跟着柳思翊她们来的,所以能够进出自如,左右等不到余心欢出来,算着仪式差不多结束,忍不住过来了。
柳思翊不自觉地看向李欣瑶,她神情淡定,眼神停留在相拥的二人身上片刻,直接别过脸,避而不看。哪怕只是个侧影,柳思翊也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失落感。
余心欢双臂自动收紧,抵开华美琪的亲近。
她眉头一蹙,沉音说道:“松开我,美琪。”
余心欢不怒自威的气场,一旦冷下,让人望而生畏,不管是学生还是下属,都怕她沉着脸。
“哦~”华美琪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手,露出甜美的微笑:“余教授,听说你离婚了,真的吗?”她语气雀跃,遮掩不住的兴奋,这是她愿意回国治疗柳思翊最大的原因,祁沐宛以余心欢在宣安为诱惑,把她骗了回来。
华美琪在复健方面很有成就,柳思翊虽还不能站起来,但腿部已经恢复知觉,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拄拐行走,这是很大的进步。
她的障碍在于内心,内心的负重压在下肢,所以目前才拿不住拐杖。
“我离不离婚跟你有关系吗?”余心欢表情严肃,语气淡漠,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心情不好,可离婚这两个字却叫李欣瑶心头一颤。
她离婚了?李欣瑶一点都不知道。
余心欢的丈夫是知名大导演谢向元,之前被诊断出尿毒症,余心欢赶回国不为照顾他,而是直接一纸离婚协议书,彻底结束了这段形式婚姻。
对于婚姻状况,余心欢缄口不提,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李欣瑶更加不知真相,可笑的是,这么大的事,她要通过别人的口才能得知。
李欣瑶不知该喜该悲。
离婚对华美琪来说,是莫大的机会。
“你之前拒绝我的理由就是你已婚,现在没理由了吧,余教授。”华美琪等这一天好久了,她从大学时期就喜欢余心欢,受国外文化影响,哪怕知道余心欢比自己年长很多,哪怕知道她在中国有婚姻,她还是大胆表白了。
为了摆脱她纠缠,余心欢一直婚姻为由拒绝着。
今天在这种地方听到这些话,余心欢心里升起一股火,“说话分清场合,胡闹也要有分寸,在这种地方说这种话你觉得合适吗?”
说罢,她气冲冲地向停车场走去,华美琪受到惊吓,从来没见余心欢发过这么大脾气,忙屁颠屁颠地跟过去道歉。
“对不起嘛,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余教授,余老师,余阿姨~~我错了~”
“没想到这个华美琪竟然喜欢姨妈。”凌阡毓亦是觉得不可思议,转眸对上了李欣瑶落寞孤寂的眼神。
柳思翊也注意到了李欣瑶的情绪,她轻拉凌阡毓衣角,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