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活着,也是受罪。”
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霍凛便不再说什么,冰轮惦记莲真还在后殿等着自己,便道:“我有些乏了,有什么事,你改天再奏罢。”
霍凛忙道:“那姐姐先歇着,微臣告退。”
说是辍朝三日,但是崇德宫每天人来人往,前来领旨和奏事者不绝,盖因霍牧出事,朝内外凡他举荐任用之人,或要撤换,或需调离,树倒猢狲散,那些平日里屈服于霍牧父子yIn威的臣子,争先恐后向冰轮效忠,唯恐被清算;至于被他陷害诬陷之人,则翘首以盼,等着洗清冤屈,平反昭雪;另外在这次勤王救驾中立下功劳的文臣武将,也要一一论功行赏。
冰轮比往日更忙了十分,一直过了几日,方才好些,见京城里里外外俱已平静,于是下旨,令解除戒严,重启九座城门。
到得第七日,冰轮一大清早起来,沐浴过后,换上一身纯白素服,略用了些燕窝粥,在暖阁里静坐一会,对高贤道:“吩咐下去,除了皇慈庵来的人,今日不见任何人,宸主子也不例外。”
“是。”
他亲自出去传了话,又悄然进来,冰轮沉默半晌,道:“让人殿中摆张香案。”高贤早觉得她今日不同寻常,听她这么说,一个字儿都不敢多问,道:“是。”过不多时,回道:“太后,香案摆好了。”
冰轮缓步迈出暖阁,来到外边大殿,殿中焚着檀香,香案上摆着新鲜花卉及Jing致茶果,她不作一声,从腰带上解下日常所带的荷包,在手中轻抚几下,置于案上,又亲拈几支香,却并不行礼,只是慢慢闭上眼睛,久久站立。
高贤不知她祭奠的是谁,但从旁瞧着,她脸色益发平静,看不出半分波澜,可愈是这样,愈让人莫名害怕,打从心底深处泛出透骨寒意来。
许久,汪又兴进内禀道:“回太后,皇慈庵的慧显师太来了。”
冰轮飞快睁开眼睛,也不看高贤,口中道:“我要去个地方,只你跟着就好。”高贤提着一颗心,立即应道:“奴才遵命。”
第123章
黑暗, 幽深浓稠的黑暗, 令人窒息的黑暗,漫无边际的黑暗。。。。。。这是霍泽醒来时, 唯一能感受到的东西,他几乎以为自己变成了个盲人,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摸自己的眼睛, 然而这一动, 却不由得发出一声惨呼,仿佛自己曾被人狠揍过几顿,四肢百骸都牵扯着不可言喻的痛楚, 他的手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发生了什么?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霍泽躺在地上, 嘴巴一张一合, 艰难地呼吸着,之前发生的点点滴滴慢慢在脑中重现。他随着霍淞前往长宁门, 抵御宗谋的叛军, 城将破时,他已预感大事不妙, 劝大哥离开,他却不肯, 当千军万马涌进城门时,一切都变得混乱不堪,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跟手下一个普通士兵互换了衣服, 欲趁着黑夜和混乱, 逃往城内父亲那儿,他拼了命地在人群中穿梭,连滚带爬逃命。。。。。。再后来,他头上像被什么重物从侧旁击中,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难道我被抓了吗?父亲呢?父亲怎么样了?大哥呢?他们现在又在哪儿?他神智渐渐清醒,念头更是纷至沓来,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为何我什么也看不见?!越来越强烈的恐惧攫住他的心脏,他不知道突然从哪来的力气,竟挣扎着爬了起来,拼命喊叫:“来人啊!有人吗!滚出来!干嘛把爷关在这乌漆墨黑的地方?!啊?!装神弄鬼想吓唬老子吗!放老子出去!”他歇斯底里的呼喊,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换来任何回应。惊惧、疑惑、愤怒。。。。。。各种情绪像浪chao一样淹没了他,让他变得疯狂,他一边叫喊着,怒骂着,一边跌跌撞撞向前摸索,走了约五六步,便撞在一排冷冰冰的铁栅栏上,伸手摸了摸,足有婴腕粗,使出吃nai的力气摇了几下,却如蜻蜓撼柱一般。他的确被抓起来了,可是到底是谁呢?宗谋吗?还是另有其人?这并不像是关犯人的地方啊?他不死心的沿着铁栏,慢慢再往旁边摸索,没过多久,双手就碰到同样冷冰冰的坚硬的石壁,他终于确认,自己被囚禁在一个狭小的石室里。
可是,这并没有让他稍觉安心,他无法停止自己的声音,这个地方简直就是个地狱,如果想要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死亡,腐烂,不被任何人发现,这里最适合不过。他疯了般又吼又叫,又踢又撞,不过片刻,便已筋疲力尽,他倚在石壁上喘息一回,终究支撑不住,不由自主地慢慢地滑了下去
世界重新变得寂然无声,霍泽仰躺在冰冷chaoshi的地上,周身的痛在这一瞬间,似乎又加倍的回来了,他痛苦地呻yin了一下,发现自己喉咙也已嘶哑,他闭上眼睛,如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黑暗会让他如此憎恶,如此绝望。他喜欢黑夜向来甚于白昼,对他来说,天色一暗下来,便是寻欢作乐的大好时光,黑夜意味着香艳,销魂,刺激,热闹,意味一切的享乐的开始。。。。。。他想起那些夜晚,想起了那些不同的美丽娇媚的面孔,一样的柔软芳香的躯体,第一次没有任何欲望,仅仅只是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