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里人chao拥挤,她在人群里,却孤零零的好像一个人。一个人去买菜,喧闹的超市中,她推着车在走,缓慢地像是背对大陆漂流的孤岛。
社会就像是一个庞大的无情机器,在时间洪流的推动下,机械地催促着人们拼尽全力地往前跑。它不管你失去了爱人,遭受了多大的创伤,连一口喘气的机会都不给,只自顾自地轰隆隆的往前。
稍有滞后者,就会被它的车轮无情碾压,成为一堆破碎的烂rou。
可人并不是机器,她有爱有恨,受过伤后需要时间愈合。所以还没有喘息愈合的小蒙,在一次周末去殡仪馆观看别人葬礼回来后,迎着夕阳攀登到这座城市的一处高楼上。
她坐在天台的边缘,眺望着夕阳渐渐下沉,眼中的生命之火,也仿佛在慢慢熄灭。
在这个场景中故事里的小蒙仿佛就是叶之桃,镜头外的张已明看出了她的不对劲,连忙喊了咔,让工作人员将叶之桃从天台边缘抱回来。
叶之桃脸色很苍白,直说自己没事。张已明见她状态不对,和她说道:“桃桃,入戏是一件好事,这在很多演员身上都是一种好事,但你也要明白一件事,既然你是个演员,那么你的人生就不止一种。”
“尘心是你的人生,平阳是你的人生,那么小蒙也是你的人生。你以后,还会演绎各种各样的人生,让她们在镜头下活过来。”
张已明伸手,拍拍叶之桃的肩膀:“你还那么年轻,还那么多丰富多姿的人生都没有体验过,不要着急。”
叶之桃点头,张已明欣慰地松了一口气:“今天先到这里,给你两天假放松一下,我们再拍。”
叶之桃摇头:“不,张导,我觉得我可以。”
张已明对她微微笑道:“我知道你可以,但拍了那么多天,大家都累了。你的戏太好了,大家也无不动容啊。而且,这个镜头是最后一次撕开你的伤口,接下来你就要自救,慢慢痊愈了。桃桃,在人生里找一个能让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可不容易。”
“我给你放个假,你去找找能让你痊愈的事情吧。”
话说到这种份上,叶之桃也不好再拒绝张已明的好意。她点头:“谢谢张导指点。”张已明笑笑:“好了,今天就拍到这里,我们收工。”
叶之桃换了身衣服,钻进自己的保姆车。助理开车,将她载回了酒店。
《告别》是一个发生在南方大城的春天故事,叶之桃靠在后座的车窗上,看着窗外的姹紫嫣红眼底一片灰色。
昨天她拍了一场在公交上的戏份,也是像现在这样,靠在窗边,看着路边擦身而过的车子与行人,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是空空荡荡的。
她想起早年还在学编剧时曾看过的《西西弗神话》,其中一版的序里有这么一句话:“人生皆是毫无意义的。”
因为没有意义,所以人时常会有一种荒诞感,而这种荒诞感极易促使人放弃生命。
叶之桃此刻就有那么一种荒诞感,她清晰地知道自己不是小蒙,可她还是无可抑制地将自己代入小蒙的情绪中。
小蒙的家境如何呢?在隐藏设定里,她几乎是这个世界里的孤儿。
她就好像是浮萍一样在这个事件漂泊,直到遇到老师,两朵浮萍联结在一起,似乎能抵挡这世界带来的一切风雨。
可是现在,她所依赖,所熟悉的人不在了。她和世界短暂地失去联系,所有可爱的事物正在远离她,一切变得毫无意义。所以小蒙自然而然地就生出死亡的念头。
死亡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生出这样的念头也是如此。唯有坚持人生是极其困难的。
叶之桃对于想念亡者这种情绪并不陌生,她的母亲早逝,她的少年时期不是在想妈妈,就是在想妈妈的路上。有时候叶雪将她欺负得惨,叶博偏心过头,她就会觉得人生特别苦,希望自己快点长大,能够独立,但是一次都没有想过死亡。
是怎么样的一种情绪会让人觉得想要死亡呢?
是难过?是委屈?都不是,是空虚和绝望,是想见再也见不到的悲剧。
这段时间里,叶之桃几乎被这种情绪给压垮了。她疯狂地想念顾青曼,也想念着薄暮轻。她觉得,只要这两个人能让她见一面,她就什么都好了。
叶之桃思绪混乱,回到酒店的时候,助理林宜让她早点休息。她也的确需要时间喘口气,于是疲惫地打开电子锁,推门进入自己的套房。
房间里隐约有人在说话:“好了,今天的会议暂时开到这里,辛苦大家了。”
是薄暮轻的声音!
叶之桃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她连忙带上门,慢吞吞地往里挪,然后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摆弄着电脑的薄暮轻。叶之桃歪着脑袋,像是在打量一件什么稀罕的物件看着薄暮轻,然后在薄暮轻回头时笑道:“你怎么来了!”
薄暮轻一手合起电脑,一手摘下自己的蓝牙耳机,回头含笑看着她:“我听说我的小桃最近拍戏很辛苦,所以特地过来看看你。”
她说着,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