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以后她的内心会生出一点愧疚,那是后事了。人都是嗜血的动物,她想,此刻她的心里梗着一块沸腾的火石,燃烧着毁灭一切的欲望,她就要手持利刃,就要狠狠地杀/戮。
她转向施辞,把刀刃向下,“我调查过,她曾经出现在萳城的宾馆里,衣不遮体地跑出来……”
“闭嘴!”施辞怒气上涌,“陈一壹,你要再说一个字来诋毁……”
“我不是诋毁!这是事实,我可以找到人证!就算她为了母亲的疾病出此下策,那也不能说情有可原,她根本不配当你女朋友!”
“够了!”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她……”
“啪!”施辞忍无可忍,抬手抽了她一巴掌。
陈一壹的脸撇过去,她眨了下眼,不可置信地转过来,“你……打……”她嘴唇颤抖,语不成句。
“我看错你了!这么多年,我瞎了眼睛!”施辞气得全身发抖。
唐啁无法再呆下来,也无法再听下去,她转身拔腿就跑。
“啾啾……”施辞心急如焚,跟着就想要追上去,被陈一壹往后一拽,“施辞——我,我心里有你,我是为了你……”
施辞被她这么一拦,更是急躁和忧心,“……放开。”
“你就这么狠心么……你就……”陈一壹的脸颊肿起半边,火辣辣的嗓音却弱得一丝力气都没有。
你就看不到我吗?这话哽在喉咙,如同利剑。
施辞顿了顿,把心一横,“我和你不可能,以前不可能,将来也不可能,你死心吧。”她甩开她的手,实在顾不上她,朝唐啁追了过去。
陈一壹卸了力气,整个人往地上滑去,悲凉的情绪涌了过来,连同眼泪。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叹息。
miu姐正好听了个完整,也不知道该不该出现,现在走近,也没法劝说。
旁观者并没有权利发表意见。
可作为朋友,她俯低身子,拉她起来,“走吧。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陈一壹置若罔闻,还怔怔地望着施辞离开的方向。
那喷涨的燃烧感在夜风中渐渐地冷却下来,眼泪也干涸了。
也许这正是她想要的结局吧……
施辞追上了前面跑的唐啁,一把把她抱住,因为跑步有些喘,更是着急,连着唤几声她的名字。
唐啁别过脸去,不让她看到自己的神情。施辞碰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啾啾。”她全身都在发颤,她在压抑着哭泣。
施辞自责得很,无比慌乱,她从没见过唐啁哭成这样,只能抱住她,唐啁从她的怀里滑下去,蹲在地面,双手掩面,两肩抽搐着。
“啾啾……”施辞也蹲了下来,喉咙发酸,“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我不是那样的……我不是她说的那样……”唐啁边抽泣边喃喃。
施辞的心简直要碎掉了,“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她也蹲了下来,低头看她,去摸她的脸,“你不用说什么,我都……”
“当时我妈妈生病了……”唐啁盖着眼睛,把所有的话从五脏六腑过了一遍,所到之处,都是苦涩的痛,这个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的秘密,没想到被逼到这个份上来说清楚。
“她第二次手术,家里的钱都用光了,房子也卖了,我能借的都借了……我那时还在复读……”
隔了太久了,她现在学业有成,爱情美满,她沉浸在被人爱的美梦中,此刻她没法条分缕析地把事情前后说清楚,也没法清楚地表达当年那种走投无路的绝望感。
可从来好梦容易醒,她从来不想隐瞒,她只是贪心得想要拖延,久了她就存在了幻想了,她不说,也许这个事情就会过去,也许施辞就永远不会知道。
“啾啾,看着我……”施辞把她的脸抬起来,给她擦泪,“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都明白。”
“你不明白……”唐啁抽泣,“我,我……”
“我都知道的……”施辞恨自己不会说话,只会重复这句,她现下只想安抚她。
“你知道?”唐啁含着泪望着她,“不,你不知道,你知道的话就不会喜欢我了。”
“我喜欢你,无论你发生什么事我都喜欢。”施辞也望着她的眼睛,“我们先不聊这个,我们回家好吗?”
施辞牵她起来,把她抱在怀里,吻了吻她的眼睛,心疼得不行,“不要哭了,再哭我要心疼死了。”
“可是,你真的不介意吗?我都厌恶死我了自己,我……”唐啁的眼睫上都是泪珠,鼻子通红通红的,“我给自己找过无数的理由,我实在借不到钱了,妈妈的病等不了的,高利贷不能借,我害怕,所以只有这个办法了……”
也许是被施辞抱着,也许是她心疼和柔软的语气安抚了,她更加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我最后都说服不了自己,我就是鬼迷心窍了……但是她帮助了我……”
她说了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