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是接了新上家安排的一个任务, 出来找个逃跑的人而已,动用他混迹市井大半辈子的各种人脉和经验, 没几天就找到了人。
原本以为这就是个简单的任务, 老泥鳅来的时候信心满满,都已经想好了漂亮地完成任务之后,自己会得到新上家的器重, 然后过上赚大钱的好日子。
对,赚大钱,他还要赚大钱。
他的人生不能就这样完蛋了,说什么都不能。
老泥突然鳅回过神来,他低头看着自己沾上了血迹的新皮鞋, 毫不犹豫地当场脱下鞋子,先将刀藏进鞋里, 然后抱着皮鞋小心地擦掉自己留下的痕迹,便趁着天黑头也不回地光着脚跑了。
这个偏离市区的小片区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之地, 整片筒子楼都没有监控, 那男人倒在最偏僻的一栋楼后面,就算死了也不知道要多久才会被人发现。
在这之前, 他要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至于那个跑了的人,老泥鳅一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的□□还在隐隐作痛,顿时恨得牙痒痒。
等逮住那个小丫头片子,看他不把她的皮给扒了!
在中年男人踉踉跄跄的身影跑远之后,原本已经跑走的瘦小身影无声无息地绕回来,站在墙角探出了头来。
借着一点月光,她看清了地上的人长什么样。
凌晨五点,天还一片黑沉沉,白恬的手机响起来时她动都不想动一下,整个人陷在床里像是散架了一样。
但身边的人已经被吵醒了,她直起身来拿起手机,顿了顿之后说:“是个陌生电话。”
白恬睁开眼睛,大脑神经还有点迟钝,却有一种没由来的直觉驱使她开口道:“接吧。”
叶晚滑开接通,按了免提。
电话那头最先传来的是女孩子压抑的哭声,白恬整个人都清醒了,立刻爬起身来抬高声音问:“是晓芸吗?”
贺晓芸顿时哭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白老师……救命……他……他要死了……”
她断断续续说完之后又是一阵哭声。
叶晚皱着眉,放缓语气道:“晓芸你先冷静一点,谁受伤了,你现在的位置在哪,一个个地说。”
贺晓芸被陌生的声音吓了一跳,白恬也温和了口吻,一边走下床,一边安抚着说:“不要怕,说清楚才能救人。”
那边的女孩子深呼吸一口气,强忍着恐惧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道:“是庄仁,有人来抓我,他让我跑,他被捅了一刀……”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又有了哭腔,叶晚已经穿好了衣服,她拿起自己的手机飞速发了条消息,同时说:“不要紧张,现在按住他的伤口,然后告诉我伤口在哪里,出了多少血?”
贺晓芸吸了吸鼻子,一抽一抽地回答:“在小腹的左边,现在还在流血,一地都是血……”
白恬也穿好了衣服,放轻声道:“晓芸,知道颈动脉在哪里吗?不要害怕,现在用另一只手摸他的颈动脉确认一下。”
一阵沉默后,电话那头传来了惊呼声:“还在跳!现在还在跳!白老师我要怎么做…….我该怎么做……”
她开始语无lun次起来。
叶晚和白恬已经穿好鞋子出了门,她们飞快地走进了电梯,叶晚拿着手机回答道:“现在听我的,你身上有没有能脱下来的衣服……”
她一边教电话那头的人急救止血,一边带着白恬上了车。卫铮已经查到了定位,白恬拿过电话凑到叶晚旁边,她干净利落地发动了车,驶出了停车场。
距离接通电话刚刚过去五分钟的时间,贺晓芸在叶晚平静又条理清晰的话语节奏中终于冷静了下来,她全神贯注地按照叶晚的说法帮地上的人止血,哪怕沾满血ye的双手让她充满了恐惧,但她还是咬着牙,用脱下来的一件长袖T恤缠紧了庄仁的腰,打了一个结之后,伸手按住了伤口。
贺晓芸身上只剩下一件吊带背心,她把外套也脱了下来,裹在庄仁的身上,初冬的凌晨冻得她整个人都在发抖,也加速了地上的人流逝的生命。
电话那头一直有人在说话安抚她,贺晓芸却还是很害怕。
她怕这个人就这么死了。
少女一只手按住男人的伤口,一只手紧紧抱住他的头,用手臂环抱着他帮他取暖。
手机还在通话中,安静地躺在水泥地上,那一地的血ye在即将漫过手机时彻底凝固,成了一滩腥臭的红褐色。
“……不要死。”
“……求你了。”
卫铮通知的人几乎是跟叶晚前后脚到达。
她让他们避人耳目,趁着天还灰蒙蒙的,用担架抬起重伤昏迷的人放进面包车里。
白恬脱下自己的大衣外套裹住冻得发抖的贺晓芸,想要带着她回家清洗一下。小姑娘却坚持要上面包车,白恬看了叶晚一眼,得到同意之后,陪着贺晓芸上了面包车。
叶晚开车跟在后面,一前一后离开了这片又脏又乱的混乱区域。
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