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的综艺,叶晚看向她,声音是刚睡醒时的沙哑:“抱歉,我睡着了。”
白恬咬着地瓜干,盯着电视说:“去洗把脸吧,开饭了。”
可能是屋子里的暖气太足,她的脸蛋红彤彤的,是自然又好看的气色。叶晚看了一会儿,突然就有了点小想法。
白恬却先一步起身离开了沙发,脚底抹了油似的,溜得飞快。
“快点!菜都要冷了。”
骗她的,菜刚刚就在微波炉里热过一次了,还是烫的。
叶晚暗道可惜,刚睡醒反应就是慢,不然现在她吃的可就不是菜了。
白恬关掉了炉子上的火,把炖的汤盛了出来。
洗完脸的人走进厨房,先她一步端起大汤碗,白恬一句“小心烫”刚说出口,她就已经走出了厨房。
这顿饭很简单,小炒青菜和回锅rou,配上一碗冬瓜排骨汤,在秋天的深夜里让人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舒服到忘记一切烦恼,甚至是时间。
叶晚喝掉最后一口汤,放下碗筷时甚至慨叹了一声。
白恬头也没抬地夹起最后一块排骨,开口道:“吃饭的时候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餐桌对面的人单手撑住下巴,看着她把排骨放进嘴里,才说:“我只是有点感叹。”
白恬觉得她就是故意在自己没空说话的时候开口的,只能鼓着腮帮子瞪她,两只眼睛都写着“有屁快放”。
叶晚就笑了,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我原本以为,这十五顿饭我永远都没机会吃够了。”
对面的人吐掉骨头,又埋头喝了一口汤。
叶晚故作伤怀地说:“结果现在就是最后一顿饭了,吃得我怪伤感的。”
白恬把碗一放,筷子一搁,扯了张纸巾仔仔细细地擦干净嘴,然后伸出爪子在她眼前晃了晃,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账。
“从高一到今天,我也算是给你做了十一年的饭了吧。”
叶晚张了张嘴,被她的逻辑给深深折服了,以至于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点来。
这样一位数学老师,附属中真是捡到宝了。
白恬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完这句话,然后看了过来,眼神极具压迫力。
“所以你的意思是,往后我还得再给你做几十年的饭?你怎么不干脆找个保姆呢?”
叶晚看着她半晌,最后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挡着嘴角,努力摆出最正经的神色来,声音却藏不住笑意:“虽然我不想背这个锅,但是……好吧,是我不对,我向您认错。”
白恬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她的道歉,还伸出手指敲了敲白瓷碗。
叶晚忍着笑,用道歉该有的态度说:“为了弥补我的错误,往后几十年,我给您做饭,给您当保姆,您看合适不?”
白恬还想挑她几个毛病出来过过瘾,但自己先绷不住笑场了,索性恼羞成怒地一拍桌子,说:“别整那么多有的没的,洗碗去!”
叶晚抿着嘴笑,撸起袖子就起身收拾碗筷,动作干净利落,和她给人的印象完全相反。
大众总是觉得,像叶晚这样的女人,只适合摆在家里当花瓶,好看就行了,真的过日子是指望不上她的。
在所谓的男性最想结婚的女艺人排行榜上面,前十名都没有她的名字。
白恬向来讨厌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但过去的经历告诉她,这种说法不是没有根据的。毕竟曾经的叶晚,就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和她结婚的人,必须得是能让她一辈子过贵妇生活的人才行。
白恬甚至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原本叶晚就和大部分人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洗手作羹汤绝不该是她要做的事情。
这个观念一直到两人再次重逢时,也还保留在白恬的思维里。
所以她对叶黎所描述的“他的姐姐”嗤之以鼻,因为那完全不是她所认识的叶晚。
但白恬忘记了,人都会变,她自己也变得找不到原来的影子了,又凭什么总拿着过去的一切去衡量今天的叶晚呢?
她们都变了,不再是年少时的模样了。
但好在,她们还有重新认识彼此的机会。
白恬侧过头,看着厨房里正在洗碗的身影,悄悄弯起了嘴角。
整栋公寓楼在长假期间都很安静,住在这里的人大部分是租房的年轻人,要么回老家要么去旅行了,这时候还亮着灯的窗户寥寥无几。
一道影子靠在另一栋楼边的树下,望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静默得像一尊石像。
叶黎来得很早。
从三个半小时之前,他就在这棵树下犹豫着,踌躇着,迟迟不能说服自己下定决心。
直到他装着一团乱麻的心绪准备回家时,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从另一条路开过来,进了对面公寓楼的地下停车场。
叶黎看了一眼时间,哦,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了。
他站在树下,望了一眼快要暗下来的天色,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