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划痕斜斜地沿着她嫂子的颈部一直划到她侄女的腰部。母女俩在睡梦中,被一刀划过,夺走了性命。
柳雨说:“这算是证据,庚辰一定会再行凶,他们想拿着一具附身的尸体就把这案子结了,做梦!”
张汐颜说:“我二哥也死了,他和我大哥为了替我争取逃命时间站在路中间为我断后阻拦庚辰。我的太爷爷、我爷爷都因护我而死。我爸受了很重的伤,口鼻中都在流血,他背着我一直逃,最后连句遗言都来不及说便倒地身亡。庚辰追上我,我把我爸的尸体扔下了,独自逃命。庚辰的刀划过我爸的尸身,把他吸干成了灰烬。村子里有三百多人,只有我一个人逃出来。万棺阵,我家两千多年,传了一百零四代,九千多位先祖的尸身,全因为我断后而毁。我为了活命,启动断龙石机关,把整个村子连同祖陵都埋了。”她说起这些只觉心被绞成千万片淌着血,却连半点泪都没有,也感觉不到伤心,只是觉得心口有些疼,有种像被刀子凌迟的痛。
她扭头看向柳雨,问:“我是不是很自私?”为了活命,连她爸的尸体都扔了。她爸那么疼她,那么护着她。
柳雨知道张汐颜不是要答案,她只是内疚痛苦。她说:“花集村一个活人都没有逃出来,张汐颜,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吗?”
张汐颜问:“是什么?”
柳雨说:“我不在乎他们能用什么方法逃出来,我不在乎他们有没有抛弃下家人独自逃命……”她扬起头,努力地把眼泪逼回去,说:“只要能活下来就好,哪怕能活下来一个也好。我让少祭司还有黎晨逃了,让他们不要和我联系,我不要他们出来找庚辰报血海深仇,我只想他们活下去,他们活着,我才能告诉自己,花祭部落没有死绝,我作为花祭神,还给花祭部落护住了两根苗苗。他们能活着我就能看到希望!”她扭头看向张汐颜说:“你就是他们的希望,张家的希望。他们对付不了庚辰,能做的就是尽全力保住你,留一线希望。你如果没逃,他们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没了。”她说完,转身出了房间,去到别墅院子里望向花祭部落方向。
其实,谁都伤心。
他们把她当成信仰,是那么信任她,她却没护住他们。
那么大的地震,那么大的变故,花祭部落的蛊山连同祭坛一起塌没了,她都没回去看一眼。但凡她不那么心大,但凡她能看出点苗头,但凡庚辰杀来时她在村子里,都不会被灭村。她修炼蛊身,拼着重伤就能拖住庚辰,给村民们争取到逃入山林的时间。山林那么大,他们散开了逃,庚辰只有一个人,追都没法追。
可自责有用吗?她如果不心大,她连成为花祭神的机会都没有就喂了蛊。内疚有用吗?他们又不会因为她的内疚复活,庚辰也不会因为她的内疚死亡。
她知道张汐颜失去父母家人难受,可在她自己难受的时候,她没办法假装坚强地去安慰别人。
每次她以为自己踏上人生巅峰的时候,现实便会一巴掌把她抽进深渊。她再心大,再能自我安慰,再能做自我心理建设,也架不住老天爷这么玩人。张汐颜没了家人,还有祖庭可以依靠,她呢?什么都只能自己扛,她要是哪天没了,连个继承她遗产为她收尸的人都没有。
她曾经恶狠狠地想把张汐颜立为她的遗产继承人,想着如果哪天她没了,张汐颜花着她的遗产不知道会有什么感想,会不会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好喜欢上她。可她又想,她都没了,要张汐颜的喜欢做什么,不是让张汐颜难受么,还不如被张汐颜拉进黑名单成为路人甲呢。
张汐颜在她嫂子的房间里站了很久,才去库房找了一个坛子,仔仔细细地把她们母女俩的骨灰装进去。
楼下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说话声:“哎,这门怎么开了?快,进去看看。”紧跟着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女人尖厉的骂声传来:“好哇,柳雨,你这个不要脸的,你居然跑到我家来了,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这房子没你的份,你做梦,你休想,你这个妖女,迟早有天被天打雷劈被道士收了……”
那滔滔不绝的骂声嚣张的气焰和陌生的声音,让张汐颜直愣神,莫名地生出火气。
她下楼就见几个保洁员跟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以及一个拿着□□的人进屋。
那女人见到张汐颜出现在楼梯口,气势汹汹地问她:“你又是谁呀,怎么跑到我家来了?好哇,你们竟然趁我不在来偷东西,报警,我一定要报警抓你们。”
柳雨见张汐颜难得露出一脸懵比的表情,有点好笑又有点好气地说:“这是你二嫂的嫂子,我调查过,郭嫣的哥没少坑郭嫣,导致郭嫣在父母过世后就跟他家断绝了往来。”
那女人嚣张地说:“那又怎么样?我告诉你们,这别墅的房产证上写的可是我妹妹、妹夫的名字,她家都死绝了,论遗产继承顺序,我们这些直系亲属可是关系最近的第一继承人。”
那句她家都死绝了直戳张汐颜的心窝子。
那女人底气十足地叫道:“我告诉你们,我们已经把证明材料交到法院,很快这房子就会判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