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什么话不该听,他们都很有分寸。
因此,当听到梁少安在马车外传来的信号的时候,元幼祺反扣了墨池的手,笑眯眯道:“走!卿卿你我同去!”
墨池恍然意识到,皇帝竟是与自己十指相扣!
她和她,就要如此走出车厢去吗?
墨池突然之间,羞涩了。
元幼祺仍是笑意融融地瞧着她,促狭道:“卿卿,你是打算让朕抱你下去吗?”
墨池吸气,她真信元幼祺能做出这种事来。
她是发现了,只要是以皇帝陛下的身份,元幼祺的气场就特别足;而若是与自己独处的时候,元幼祺就显得孩子气得多,还软乎乎的。
这算什么壮怂人胆?墨池心中暗觉好笑。
她也不拆穿元幼祺,相反,墨池倒觉得这样反差极大的元幼祺,有股子奇异的魅惑感。
墨池定了定神,再看向元幼祺的时候,已经寻回了往日沉稳端庄的风致。
“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陛下可要担待一二!”墨池笑向元幼祺道。
元幼祺双眸都晶亮起来:阿蘅这是……这是允自己抱她下车了!
一国之君像平白捡了个无价之宝似的,兴奋又急切地跳下车去,转身搂着墨池的腰肢,将她抱下了车。
墨池很喜欢纵容元幼祺这样的小心思,但也在看到车下的侍卫的时候熏红了脸。
元幼祺还抱着墨池不撒手,大有再往前走那么几步的架势。
“陛下还不放我下来?”墨池在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道。
元幼祺得意地勾了勾唇角,才小心翼翼地放下了墨池,还不忘缀上一句:“你身上有伤,要不,朕抱你进去?”
墨池语结,横她一眼。
元幼祺嘻嘻地笑。
墨池心虚地扫了一眼周遭诸侍卫,见他们一个个都挺直了身形,背对着自己,似是在观望周围的情状,才略略放了些心。
唯有梁少安,见皇帝与这个女子亲昵笑言,显是心情好极,与在宫中肃然少见笑脸的模样俨然是两个极端,不禁在心里啧啧称奇。
元幼祺放下墨池之后,便习惯性地依旧拉着她的手。
如今,她已经越来越习惯于这样与墨池相处。
墨池随着她的脚步,朝着那两只大石狮子之间紧闭的大门走去,不由得低头看了看两个人紧紧牵在一处的手。
再抬头时,看到的,是元幼祺Jing致的侧颜。
鬓角的华发,就在墨池的眼前,随着两个人的脚步,晃啊晃,晃花了墨池的眼。
她心中五味杂陈,慌乱地撇过脸去,看那两只大石狮子,看那紧闭大门上的黄铜大锁。
世事变迁,时光流转,她又回到了这里。
一世一印记,却都有迹可循。而那串起三世姻缘的物事,便在这扇大门的里面。
这个地方,她又何曾只同元幼祺一个人来过?
曾经,故事开始的地方,便是而今故事结束的地方。墨池其实并不是特别想看到那栋颜道祖碑,她最想看到的,是距离颜道祖碑最近的那棵大树。
十五年前,就是在那里,她度过了一个至今回味犹觉唏嘘的午后。
而当年,那个陪伴着她一同在这里度过的人,此刻便在她的身边。
黄铜锁落,封条被揭开。
残垣断壁,与绿树红花交织在一处;颓败与繁华,便在这里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却并不显得突兀。
墨池被元幼祺牵着手,走过一栋栋石碑,踏过一重重杂草。
她的耳边,始终有元幼祺絮絮的话语,她却已经不知道元幼祺在叙说着什么。因为她的目光,始终在追寻着那棵树的所在。
终于,她听到元幼祺的声音有异:“在那里——”
元幼祺拉着她,加快了脚步。
颜道祖碑,碑石依旧,只比当年稍稍苍老了一些。经过了十五年的风吹日晒,它依旧矗立在这里,似要向这世间证明些什么。
墨池只看了一眼,便不想再看下去了:往事已逝,她不想再与之有所瓜葛。一如曾经年幼的她,对于颜祖碑体存着的隔膜与疏远。
她此刻已经知晓,那是因为,她在刻意地逃避某段记忆。
墨池的目光转去了身后侧,果然,那株树还在。
与颜道祖碑的苍老不同,它显然比十五年前更加的粗壮葱郁了。
墨池很欣喜于发现这个,更加的粗壮葱郁,才能担得起她的期盼与未来。
“陛下……”墨池扯了扯元幼祺的衣袖。
元幼祺犹在向墨池絮叨着颜道祖碑的来历,琢磨着怎么启发墨池的回忆呢,却被墨池的动作拉扯回了现实。
她不解地看着墨池,等待着墨池的下文。
只见墨池抬手指了指侧后方的那株高树,道:“陛下,你抱我上去,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微信公众号:ycxz_gl 颜道祖碑,代表着对顾敬言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