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宅子里推开一间间房门找着你,却在最后一个房间门口被砸下的横梁挡住了去路,而那横梁所砸中的便是倒在房间内……”
“大火,宅子,尸体。可是王府?柳相府?”感到身后的头摇了摇,柳雁雪不知是该沮丧还是该庆幸,她继续问道,“尸体里……可有青儿熟悉的面孔?”
“……都看不清,除了……你。”
线索如此稀少,深夜讨论似乎变得毫无意义。
柳雁雪拍了拍贺昆槿的后脑,安慰道:“至少确定了此事是发生在我俩分开之际,既不是发生在王府,也不是发生在柳相府。如此的话,青儿若是放心不下,以后将我栓到腰带上,与我寸步不离不就得了?”
“……”
“青儿乖,不用怕,梦都是反的。”又拍了拍贺昆槿的后脑,“早些睡吧,明日还得上朝。”
“……”自己何时变成了三岁幼儿?
半晌,两人的呼吸逐渐平缓,她们终是暂时走出了噩梦的Yin影,在对方的怀里入了那甜甜的梦乡。可惜,别处的夜晚却是无法平静的。
。。。
“不要,不要啊,阿爹爹爹爹爹……”男孩儿的哭喊声随着那远去的步伐而远去。
书房里的男子满面忧愁地目送着那被家丁扛在肩头走出了门外的独子。伴随着那脚步声与哭喊声的消失,屋内又恢复了他独自一人时的宁静,他的心空荡荡的。摇了摇头,将心中那对儿子的不舍与对未来的恐惧甩散,他转身来到了桌案边,从案上拾起了一张画满血色图案的信纸。那纸上画的,是一个被复杂符号与文字所包围的鲜红的圆,一个他虽不明白具体含义却晓得其存在意义的血圆。
“是今日了吗?死神的预告,便是今日罢?但愿灼儿能逃得及时……”喃喃自语中充斥着痛苦与无力。
咔嚓,不知从何传来的一声响,男子的身体瞬间紧绷。他将桌案一侧的长剑抽出,深吸了一口气,道:“莫要神神秘秘的了,出来罢。我的命就在这里,如果你当真能取得到的话。”长剑举起,一个毫无缝隙的起手式,橙红中泛着幽蓝的火光从男子的掌心燃至剑刃,煞是骇人。
“炎灵族?呵,真巧。”一个既辨不清性别也听不出年龄的声音,“我倒是一直想瞧瞧炎灵族丧生火海时的样子呢。”
话语未落,一个黑影便飞速地朝着举剑男子撞去。锵!金属的声音,却并不是金属相撞,而是金属落地。举剑的男子不知何时,也不知如何就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蠢,一个比一个蠢。”黑影嘟囔着弯腰向前,单膝跪在了那倒地不醒的人身前。他从身上取出一个奇怪的东西,将那东西的针尖刺入了男子的后颈。
宁静的夜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烧穿,空荡的府中只剩下了书房内那早已没了呼吸的男子。街坊邻里被这大火从睡梦中呛醒,他们嘴里咒骂着挪出自家的大门,围在了这一片火海的周围。火星蹦跶,火舌肆虐,那呛人的浓烟与刺眼的火焰丝毫不允许人们靠近;一旁围观的人们交头接耳着,嘟嘟囔囔指指点点却没有人敢靠近救援。
火就这样毫无拘束地烧了整整一夜,将那白日时还是颇为气派的宅院烧成了一摊黑乎乎的废墟。在府外等了一夜又或者睡了个回笼觉方醒的人们,慢悠悠地晃荡在这废墟中,丝毫不怀希望地寻找着幸存者的身影。他们感叹着府中人的命运多舛,又感叹着人间冷暖与世事无常,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那袖手旁观的一份子,即使当时的自己是当真无能为力。
火灭了,人去了,剩下的只有书房废墟内那一把宝剑与团团焦黑的东西。
屋里有人在叹息,有人在蹙眉,却也有人在欢喜,有人在庆幸;屋外有人在哭泣,有人在逃命;却也有人在欢笑,有人在嬉戏。一个宅院的燃烧,一个父亲的离去,似乎对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转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
街坊边,角落里,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儿狼吞虎咽地吃着那不知是从何处偷来的馒头,若是仔细去看,或许还能瞧见他那乌黑脸颊上的两道泪水流过的痕迹。
男孩儿的头突然抬起,他警惕地四下瞧了瞧后便是拔腿就跑。他跑啊跑,跑到了天色暗下,跑到了了无人迹之地;他猛地顿下脚步,绝望地发现自己跑进了个死胡同里。脚步声与金属摩擦声逐渐靠近,他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逃啊,都逃了十几日,怎的现在不逃了?”四个人影出现在胡同里:两个堵住出口,晃悠着手中的刀;两个蹲在墙顶,用刀敲着墙壁。
“我根本就不晓得你们要的是什么!”男孩儿大吼道,涕泗横流,“你们杀了爹爹,现在又来杀我……我……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为什么?为什么!!爹爹……爹爹是好人,你们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
“哼,这我们还没动手,就把杀父之仇都算到我们头上了。”墙顶的人儿对着同伴道。
“这是吓傻了吧?亏这么个小屁孩,居然让我们寻了十几日。”四个人,提刀缓缓向男孩儿靠近。
男孩儿不理不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