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对方走一辈子,她必须要振作起来。
但是心理暗示,始终在生理本能前败下阵来,如果你对抗过饥饿你就会知道,那不是心理暗示能够解决的。她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笑出来,夏以桐只要看到她笑就开心。并不是感觉不到快乐,快乐对她来说是短暂的,像是网上看到段子那样提一提嘴角,过后是无尽的迷茫和空洞,没办法感受到那种在阳光下持久的幸福感。
她发过火,好几次,喜怒无常,不受控制地哭出来。夏以桐会哄她,和以前一样,反正她一秒钟变脸也不是一天两天,还是庆幸自己以前是这样的性格,不必让她太过担忧。
夏以桐提去看医生之前,她不是没想过,但是都被她自己否决了,第一,她没有空,夏以桐还在泥潭里,她在岸边,只是shi了鞋子,她应该先把对方拉起来;第二,她没有那种渴求,每天睁开眼睛周围的世界都是灰色的,她光着脚在灰色的荒漠里行走,找不到生命的意义。
既然夏以桐让她去看医生,她就去吧,理智劝说她这样是对的,她应该用别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且这的确是一件应该做的事情,去做了,第一个医生摇了头,往她背上压了一根稻草。
将来还会有更多的稻草压过来,她做好了承受的准备。突如其来的一个梦让一切都曝露于阳光之下,忽然就不想伪装了,她就是不想做任何事情,想让自己安静地腐烂在那里,十几万年后成为化石供世人研究。活着有什么意思,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为什么要活着?
她躺在床上,一天晚上思考的问题比一年还要多。夏以桐的手机闹钟响了,她怕吵到对方睡觉,想也没想就关掉了,就这么被发现了,说惊讶也不惊讶,一个早就预料到的结果,惊讶的是她心里居然松了一口气。
那种不再有秘密、大白于天下的感觉,让她感觉久违的舒心。
-明天早上跟我去看心理医生。
她点头,好。
……
医生听完陆饮冰平静的叙述,半晌没有说话。她太冷静了,冷静得不像一个患者,如果她不说,夏以桐也没有说她在家里的反常,医生也不会相信,她是一个抑郁症患者。
七年前,陆饮冰也是这么坐在她对面,当年的她还有那种敢于天斗誓不甘休的气魄,即便憔悴消瘦也眼睛也明亮如火炬,但是现在她神情恬静,内里却透发着一股沉沉的死气,好像忽然就没了往下走的动力。
陆饮冰说:“我想休息一会儿,十分钟好吗?十分钟以后我再和你聊天。”
医生无话,看了十分钟桌案上的病例。
陆饮冰盯着地面,十分钟过去了,她还是盯着地面,背部完全陷进椅子里,风度全无。
“时间到了。”
“好。”陆饮冰稍稍坐正。
两人聊了很久很久的天,医生也算是了解了她的病根,是多方面造成的,一个人在自己最具天赋的领域受挫,然后接二连三的在高压力下生活,情绪得不到纾解,一直持续到了现在,她内里已经如同麻花一样绞成一团了,只有一张看似和平的皮囊堪堪支撑她在世界上生存。
夏以桐看到了她皮囊下的真相,辛苦支棱起的骨架被抽离出最关键的一根,她整个人的Jing气神随着伪装的消失也一并萎靡下去了。
谈话过后,陆饮冰向医生提出了一个请求:“我很早就犯病的事,你不要告诉夏以桐,她要是问起你,你就说是最近半个月。”
医生踌躇道:“这个……”
陆饮冰没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淡道:“这是作为一个心理医生的职业素养,不能泄露患者的隐私,就算是家属也一样。”
医生:“……”
但他也不能昧着良心撒谎啊,心理医生的职业素养可没告诉她要帮助患者欺骗家属。
陆饮冰站起来,挽起椅背上的大衣搭在臂弯,道:“我会定时过来接受治疗的,谢谢医生。”
医生看着陆饮冰出去了,他连脚没挪一下。不一会儿,夏以桐进来了,焦急地望着她:“医生!”
医生在她开口之前就抢先说道:“你自己问她,我该说的都说过了,她一个字都不让我往外秃噜。”
夏以桐:“……”
医生:“不过我一会儿给你发个邮件,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作为家属……”夏以桐神色一顿,看向医生的表情,估计陆饮冰什么都说过了,包括她们的关系,医生一点异色都没有,继续道,“你们对于抑郁症患者的康复很重要。她有一点自暴自弃的趋势,你不要一直劝她振作起来,更不要轻蔑忽视她的心理,当然我知道你不会。你得先学会理解她,抑郁症是Jing神疾病,严重的会有自杀倾向,每时每刻眼前都是一个大写加粗的“死”,后面跟着惊叹号,他们的心理是正常人很难去感同身受的……”
夏以桐囫囵听了个大概,医生说话都不带停的,着急地拿手机备忘录记关键词,医生抬了一下手,制止道:“你别慌,别刚好又倒下了,我就是跟你大概的解释一下,具体的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