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子倔起来,我的话她也敢不听的。”
殷东佑会心一笑,话中有话地道:“大将军不是就是要她这样么?”
年宛娘错愕看他,“陛下这话什么意思?”
殷东佑徐徐道:“能破局者,方能君临天下。”
年宛娘眸光一寒,沉默看他。
殷东佑微微笑道:“父皇临终之时,与朕说了一件事,大将军可知是什么?”
年宛娘知道,却不会主动开口。
殷东佑坦然道:“父皇曾在臣子家宿醉一夜,临幸了那臣子家的一名小妾。臣子惶恐,不敢轻易处置小妾,哪知小妾竟有了身孕,诞下了一女。小妾惶恐怀孕数月,在诞下此女后,也因血崩而亡。”
“事关先帝清名,还请陛下慎言。”年宛娘提醒殷东佑莫要再说下去。
殷东佑知道她清清楚楚,可他今日必须把这事说明白,“人非圣贤,岂能无过?父皇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后来打听到了这女娃的存在,便寻了个罪名,打发这人一家流徙千里……那夜,父皇排了暗卫去劫皇妹,哪知这家人实在是警醒,趁着暗卫用迷香之际,偷偷溜了个干净,独独留下了皇妹一人。”
年宛娘冷笑,“既然陛下都知道,今日就不该允婚,你该知道我所言的配不上,是真正的配不上。”
“朕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妹死了!”殷东佑说得恳切,“大将军想必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年宛娘绝不会承认,看见谢南烟捏住她剑锋的那一霎,她硬了数十年的心终是软了。
她初见谢南烟时,那样一个无助而重伤的小姑娘,听她一声声“烟烟……疼……”,年宛娘就恨不得抱着她直入大殿,质问先帝一句为何只敢设局劫人,却不敢认下自己的血亲骨rou?
她悉心教导谢南烟之时,看着她渐渐长成的灵动眉眼,她有时候会忍不住恍惚,这样一个随性而活的小姑娘,实在是像极了当年的殷宁。
甚至,只要是配不上谢南烟的男子,她都会一一收拾了。
只因她想让谢南烟有朝一日能名正言顺地站在大殿之上,还她一个天之娇女的真正名分,甚至——凤临天下,当这天下女主,也未尝不可。
年宛娘再次沉默了。
殷东佑也沉默了。
人人都说天子不像天子,可在年宛娘此时看来,殷东佑其实比任何人都看得透彻。
天子仁厚,也是难得。
今日这段剖白后,年宛娘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天子,他俊秀温润,真诚可亲,或许一直以来都是她把人心想得太恶,把帝家想得太过Yin暗。
“臣,就送到这儿了。”年宛娘慨声道。
殷东佑点头,“看来,朕在大将军这儿终是像个天子了。”
年宛娘恭敬地对着殷东佑一拜,默然转身,渐渐远去。
殷东佑平静地看着年宛娘的背影,眸光复杂,不知是喜是忧。
半刻之后,殷东佑回到了椒房殿中,瞧见尉迟容兮扶腰站在殿门前,似是在等他回来。
他慌张地走了过去,扶住了尉迟容兮,“怎的还不休息?”
“陛下,臣妾听说今日琼林宴上……”尉迟容兮忍不住问道,“大将军动了剑?”
殷东佑不悦地看她,“不管动剑还是没动剑,你是皇后,如今身怀有孕,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腹中的孩儿考虑。”
尉迟容兮实在是担心谢南烟,“陛下,可有人伤了?”
“探花郎与镇南将军都已回府医治……”他似是知道皇后最想听的就是这个,他索性直接说这些,“朕万万没想到,这探花郎竟是个香饽饽,楚忌忙着抢做女婿,镇南将军着急抢做夫郎。”顿了一下,他递了个眼色,示意左右婢女都退下。
待只剩下她与他后,殷东佑便扶着尉迟容兮走入了椒房殿,待坐定之后,才叹声道:“你说奇不奇怪?”
尉迟容兮心挂谢南烟,便随口应道:“何处奇怪?”
“镇南将军是大将军的人,我想大将军费尽周折地将云舟一路护送入京,定是知晓她的身份的。所以方才在众人面前做戏抢人,我可以想明白。”殷东佑更是奇怪,“可这楚忌拉着东海眼巴巴地想把云舟收为女婿,你说,他知不知云舟是女儿身?”
尉迟容兮眸光一沉,她并不在乎楚忌究竟知不知,她只想知道天子是如何处置的?
“陛下最后如何解决的?”
“可算想起我这个夫君了。”殷东佑笑然看她,“我被他们吵得脑袋都要炸了,还能如何?只好当个和事老,都想嫁,那便一起嫁了。”
“什么?”尉迟容兮震惊无比,“大将军与廷尉大人能同意?”
殷东佑头疼地揉了揉太阳xue,“自然是不同意的,所以我只好荒唐地提拔了云舟统领禁卫军,当了卫尉。”
尉迟容兮双眸圆睁,“陛下……这样会折了你的君威……”
把三千禁卫军就这样交给了一个姑娘家,这皇城日后如何能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