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西凉军队突袭都江城!”
“报!都江城已破!陵安城危!”
“报!陵安城与龙阳城皆破!”
接二连三噩耗传来,朝中一片纷乱,苏瑾却尤陷呆怔中。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过前世的事了,可是眼下的这一幕,却实实在在是她的噩梦。曾经发生过,兜兜转转下来,竟再度上演。
命运的齿轮,终究是不曾放过她。
苏瑾瘫坐在龙椅上,耳边是朝臣们咄咄逼人的责问与训诫,唇嗫喏半晌,苏瑾听到自己寡淡平平的声音,“是朕之过,朕会写罪己诏。”
“陛下!老臣早就说过,不宜征战不宜征战!您不信,眼下,竟还亲自将狼招揽了过来!”高丞相痛心疾首,那句写罪己诏有个屁用都蹦到了嗓子眼,但好歹是忍下了没说。
苏瑾指甲已经深陷进掌心,她忍着心神剧痛,勉力维持住所剩不多的冷静,“朝中如今还能筹出多少兵马?”
东玄国历来都重文轻武,虽在苏瑾上位后这局面改善许多,但实际上,朝中武将仍是不多。更何况,先前为了攻打北陈,还有大部分兵马留在北陈。
谁都没有料到,西凉军队会在回国之际突然倒转攻进东玄,可没有料到不能成为苏瑾掩盖错误的借口。与西凉合作攻打北陈毕竟是她一手促成的,如今合作失败惨遭背叛,苏瑾在群臣中的威信,刹那间荡然无存。
没有人回苏瑾的问话,以高丞相为首的几位权臣,更是直接表示要把她请出金銮殿。
“陛下如今不宜再理朝政,还望陛下,回宫歇息。”
听到这话,苏瑾呼吸猛然加急了几分,她攥着衣袍,冲丞相高呼,“高敏之!你想做什么?啊?!!!东玄如今正处危急存亡的时刻,朕合该挽救!”
高丞相声调也扬起来,“陛下既知情况危急,那就更该放手!女儿家,终究玩不来朝政!剩下的事,便交由我们内阁处置!”
“你放肆!这是我们苏家的江山!”
“可眼下,苏家的江山,就要败在陛下手中了!陛下难道不认吗?!”
“你!”
“陛下,请吧。臣等还要商讨应对措施呢,东玄,可等不得了!”
丞相话罢,宫中的禁卫军竟上前欲架着苏瑾离朝,王德匆忙护在苏瑾身前,指着丞相破口大骂,“以下犯上!冒犯君威!高敏之,最狼子野心的怕就是你!”
剑意凛然,白光乍现,苏瑾将王德攥到身后,咬牙认栽,“朕这就回宫!只是丞相,您是不是也该让他们把剑收起来了?”
“陛下听话,自是最好。”
王德在其后挣扎着要继续大骂,苏瑾把他嘴捂住,一边摇头一边扯着他退出金銮殿。
离殿后,苏瑾手松了,Jing神气也散了,眼前一昏,身子便要往后栽落。王德适时把苏瑾托起,慌乱地要去寻太医。
凭着最后的气力,苏瑾拉住了王德,说,“我走不动了,王德。你背我回殿吧。”
“陛下。”王德几欲想哭。
苏瑾头靠在王德肩膀上,身子随了王德的走动而摇摆,“线断了,王德。”
“那只风筝,飞得真高。我,我抓不住......”
王德再忍不住,声音中已带出了哽咽,“别说了陛下,您还有奴才,奴才陪着您!奴才一直陪着陛下!”
寝殿的门映入眼帘,苏瑾眨了眨眼,眨掉一滴泪,她叹息着,发出极低的一声呢喃,“是啊,还有你。”
比起前世,这辈子,我身边,缘还有人在。
“人呢?!全都聋了哑了吗?啊?放我出去!本王要你们放我出去!都听到了没?啊?!!!”被锁数日,吃食还都遭了软骨散,姬无衡心中不安一日比一日甚,他犹如困兽,在房间里又吼又叫,同时还不停摔桌砸椅。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姬无衡觉得自己就要力竭倒在床上时,门外,传来了一串脚步声。紧跟着,锁链被打开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来人看到房间一片狼藉,静默了片刻,方才对姬无衡拱手道,“殿下受苦了。”
姬无衡认出这是常跟在皇帝身边侍奉的大内太监,他蹙起眉,询问道,“父皇呢?”
“陛下他,已经龙驭归天了。”
这个结果姬无衡并不意外,那日大殿上,太医们便都说西凉皇时日无多了。只是,姬无衡想不通,他缘何会被关起来?难道是新帝忌惮他的战功要将他杀了吗?可这说不通,除了不能走出房门,姬无衡在这里,实则并没有遭什么罪。
“外面究竟怎么了?”
“两军交战,朝廷无主。”
短短八个字,浑叫姬无衡震在了原地,“什、么?”
只听“砰”的一声,面前之人便已跪伏,他恭敬地对姬无衡行了大礼,继续解释,“陛下留有遗诏给殿下,待天下一统后,殿下便可登基。如今西凉已将东玄半数城池收拢,两军在朝凤城对峙,殿下,后续的事,该您出面了。”
朝凤城,东玄国都,姬无衡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