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埔街道人一向混,就比曙江那群真的恶人好那么点儿。西埔最坏的又集中在初高中了,年少不一定无知,至少都知道未成年人保护法,那堆人里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而姜醒悦想护的人,还没有护不住的。她在八中放过话,谁要在八中当校霸,隔天就找人给他吹唢呐。
陶静川说,因为她身上天生有股不怕死不要命的冷淡,但程瑞觉得,好像不是的。
姜醒悦把啤酒盖用桌沿磕开,脆骨跟流油的羊rou串一起啃啃啃,一边啃一边指导陶静川:“对,anyone,anybody,anywhere都得写,把词性帮我誊下……给小学生的?不是,给我们班一同学。”
陶静川在人声鼎沸里极小声道:“余中还有这种同学吗?”
姜醒悦竟然听见了,她狠狠咬下一块rou,轻笑:“所以得感谢他,让我充分认识到了物种的多样性。”
程瑞琢磨了一分钟,没猜到他俩在干什么,而他俩也没看到他。
于是他放轻脚步,从靠边的一行绕进去,悄悄走到了姜醒悦身后,然后突然发难,两只手臂从她身后圈过,开玩笑的轻勒住她脖子摇了摇:“姜——”
“姜醒悦。”
有人赶在他之前开口。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有点不可置信的忧伤。
这道声音也挺轻的,但就是找着缝隙从烟火袅袅中挤了出来,落到他们几人耳朵里。
当然,也不止他们几个。
陶静川几乎是立刻注意到,这对方身后,最靠后门那一桌,七八个男的都虎视眈眈望着这边,一个两个看着都不像是善茬。
程瑞愣了,姜醒悦愣了,陶静川的笔也停了。
“你那天答应我的承诺,一件都没有办到。”
容貌慑人的男生拨开人群,朝她走来。
皮相真是奇妙的存在,它如此肤浅,天定以外只有手术刀和岁月能改变;又那么深刻,强烈而直接。
就像现在,这个人只是抬了抬眼,朝姜醒悦说了轻不可闻的一句话,便轻易聚焦了全店吃瓜的目光。
坐在最最最角落的花椒有些愧疚的咬起指甲:今天选9070会不会是个错误?难得把叶宵叫来跟大家吃个饭,因为看到姜醒悦这乖乖女在店里,他上次总觉得,宵哥对这女生态度很怪啊……鬼使神差的就选这儿聚了,而不是去曙江的门店。
现在看情况,等会儿会不会打起来?
……不,打起来不是问题,问题是这地方太小了,伸展不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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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宵出现的那一秒,姜醒悦真的恨不得拔腿而出,跑回老家,找个神婆,三百五百八百都算。
能不能把这烂运气给她驱一哈?
“你那天答应我的承诺,一件都没有办到。”
几乎是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全店立刻安静下来,连撸串的声音都小了。
所以叶宵下面的话,也覆盖到了全店每个角落。
“不仅没有,你还在这儿,”
“夜会野男人。”
叶宵的语气是真挚,脆弱,悲伤,易碎,在这破店里闪烁着艺术的忧郁蓝色光芒。
如果姜醒悦不是主角,她也会义愤填膺拍桌而起,端起马扎板凳,备好瓜子话梅汽水,冲到好戏第一线观看的。
可惜她不是。
程瑞圈住她的手都不知如何安放。
陶静川的笔尖也微微颤抖着。
姜醒悦,则在短暂的惊诧过后,迅速消化了眼前的画面,她挣开程瑞站起来:“我没有。”
如果说叶宵的声线有那么点虚无缥缈,抓不到就像轻飘飘的羽毛一样,那姜醒悦的回答则坚如磐石,迅速而镇定地扔下了三个字后,反问道:“你敢过来坐下吗?我让你看看我跟他干了什么。”
来了!
全场观众恨不得立刻暂停,把最佳状态最舒服的姿势拿出来,来看这异于常态的世纪对决——
目测有三对!如果男男也算上的话,那真是数不清了啊!
叶宵也不负众望地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了,然后微微侧头看着她。
他们对视了!
啊!
土拨鼠站在山峰上尖叫!叫到南沙群岛都能听到!
看看女方,淡定冷然里含着一点不屑,这一定是不爱了,得不爱到什么地步,才能这么冷漠啊,心痛,太心痛了!
再看看男方他一定在这段感情里走火入魔了,不然按照淖西区的闹法,他应该是带着啤酒瓶把这俩男的脑壳敲破!
嘴里的烧烤嚼着食之无味,连老板都从食堂里探头观战。
所有人都听到姜醒悦冷酷无情地开了口。
“把默写本拿出来。”
“笔在这。”
“从beach开始。”
“一百个,错十个以上明天你穿女装去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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