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虽小,好歹是安身立命之地,心思简单些,她也能对付。
“阿宁,你不回去吗?”沈汭听出她的话意,成亲是假的,就想着日子简单些。
萧坤宁凝视谢玙淡然的睡颜,心中不知是何滋味,那股子恨意早就不见了,留下的是辛酸。面对沈汭的深情也是无颜面对,“郡主,我早已不是当初的萧坤宁,谢玙总说我笨,确实,在她面前没有聪明的人。沈家以她为先,如今你们也该当心些。”
“阿宁,我也可以留下的。”沈汭急急道,心口慌得厉害,面对萧坤宁的拒绝,明知没有希望却还是想要挽救,“我也可以放弃长安城内的权势,留在青城照顾你。阿宁,我并不喜欢那些勾心斗角,我们照顾先生。”
英气的眉眼与当初相似,不同的是眼中的情绪,被黄沙磨过的棱角愈发冷硬,身上那股子杀气让人不敢直视。
萧坤宁经历过前世的事情后,对情之一事早就忘得干净,她喜欢沈汭的纯粹,喜欢文与可的刚正,也喜欢赵璨的单纯,如今这一些都在权势中磨得干净。
物是人非下,她拾不起初去长安的信心,也无法忽视谢玙的过去。
她对谢玙分不清是何感情,恨意也有,喜欢也有,错乱复杂地交织在一起,就像是绣娘手中一团乱麻,理不清。
将谢玙带离长安,她心中宁静了不少,不用面对复杂的过去,更不用想着怎么面对谢玙。
“沈汭,我如今很平静,谢玙醒来必然回长安城,若是不醒,我就养她一辈子。”
“阿宁,实不相瞒,我早就见过先生,那时我就羡慕她的毅力与能力。父亲常夸养女若谢玙,便是最大的舒心。谢玙给沈家出谋划策,这些都是我做不到的,但有一点,阿宁,你我相识在少年,为何我不能让你多看一眼?”沈汭望着谢玙苍白的容色,想起那个夜晚,谢玙满身是血出现在将军府,明明是个孩子,眼中的光色就像黑夜一样深,烛火照不清她的眼底。
再见谢玙,却是在含光殿内,在废帝议政之处,谢玙已是废帝面前的近臣,人人都会夸一句的谢太傅。
她知自己比不过,也不想去比,但是她只喜欢萧坤宁,谢玙为何也要抢。
她凝视谢玙的眸色渐渐暗淡下来,“阿宁,谢玙哪里好呢?”
“哪里好?”萧坤宁眉梢挑了挑,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哪里都不好,就是聪明了点,傻了点,盯着一个姑娘十四年。赵熙然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当年放我出去会遇到谢玙,就该拿绳子绑住我。”
语气里的嫌弃听在沈汭话中,就像是一种喜欢,嫉妒得她发狂,“阿宁,谢玙偏执,她会欺负你。”
“她敢,欺负我、我就弄死她。”萧坤宁话锋一转,蓦地瞪着谢玙,当着沈汭的面就着捏着她的鼻尖:“谢小玙,你还是睡着吧,别醒了,省得被我弄死。下个月我就娶王家的姑娘做妾,给你留着正妻的位置。”
沈汭听着眼睛皱眉,没等她再开口,外间就传来声音:“萧姑娘,苏大夫来了。”
萧坤宁推着谢玙离开,“你去休息,晚上我请你喝酒。”
苏映提着药箱来进屋就见到推搡的两人,眼皮子颤了颤,“萧姑娘,你家王姑娘在前院等你,赵二东家在说聘礼的事。”
沈汭待不住了,转身就向前院跑去,萧坤宁睨着苏映:“苏大夫也会扯谎骗人。”
“谢玙好像好多了,再过几日,没准就能醒了。”苏映讪讪地转移话题,将药箱放在桌子上。
萧坤宁不信她这番糊弄人的话了,“您天天说再过几日就醒了,可是到今日也没能醒过来,您就说实话成不成,赵熙然说她醒不过来了,对不对?”
苏映打开药箱,口中说着今日复明日的话,“赵二东家又不是大夫,她说什么植物人,我不信,谢玙就是累了,多睡几日,肯定能醒,不如你给她冲喜。听说人一高兴就醒了,你可以试试。”
“冲喜?您改行做江湖神棍了,冲喜得讲究生辰八字,您张口就来,又想骗我。”萧坤宁实在忍不住地翻了白眼,苏映时刻给她挖坑,想要她和谢玙成亲。
苏映沉默下来,萧坤宁越来越不好糊弄了,三言两语就戳破她的漏洞。
行针后,萧坤宁将屋门关上,让人去厨房传话做些沈汭爱吃的菜,又令人去王家传话,请王姑娘来做客。
沈汭在赵府住了下来,也没有离去的打算,萧坤宁随她去,横竖又不花她的银子。
秋日里吃螃蟹,赵熙然换着花样吃,令庖厨烤了几只大螃蟹,端上来的时候散着香味,沈汭一连吃了几只,赵熙然让人又去烤,笑着让人住下。
敲着蟹腿的苏映同顾凝低语:“赵二东家这般是相中沈郡主了?”
顾凝挑着一大块蟹黄放在她的碗里,也不抬首去看对面的情形,只低声道:“沈汭最多两三日就会走,沈家留在长安就会失去兵权,唯有离开长安才能保住。沈汭没有时间同萧坤宁耗,新帝登位,老王爷人在长安城里就是最好的人质,沈家的路也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