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如伴虎。”谢玙随口道。
赵冕的心思比起旁人不差,他膝下子嗣单薄,这个时候贵妃有孕,他肯定看重,等贵妃生下孩子就说不定了。
礼部尚书接连叹息,想起颜相的跋扈与嚣张,把持朝政,落此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
谢玙回到刑部署衙后,文与可将这些时日的案子置于她的案头,话不多说一句就离开了。
未至午时,弄琴匆匆来报,景阳长公主传话想见一面。
谢玙拧眉:“不见。”
弄琴凑近她耳畔,压低声音说:“长公主在府上不肯走。”
景阳是一强势之人,又有公主的傲气,这个时候还是不会低声下气地求人,知晓谢玙不见就去府上等着。
若是往常,不见也就不见了,可今时非比往日,萧坤宁与镇南王还在府上,闹得不好会对她二人不利。
谢玙不敢随意去赌,令弄琴回去传话,自己随后就到。
出门的时候,文与可抱着一摞公文走来:“尚书大人下衙的时间早了些。”
谢玙睨她一眼手中的公文:“有事?”
文与可道:“许多事,都需你过目看一眼。”
“你是故意的?”谢玙冷眼望着她。
文与可将公文递给她,眉眼高低,道:“那又如何?你是刑部尚书,这就是你的职责。”
“放着,等我回来。”谢玙语气里十足的不耐,未等文与可说话就大步离去。
神色焦急,步履匆匆,不像是寻常的事情,文与可的视线从谢玙的背影上收了回来,淡笑的面色彻底沉了下来。
那厢谢玙匆忙回到府上就见门外奢侈的马车,余音在门前候着,她立即榻上台阶:“殿下来了多久?”
余音道:“一个时辰,从宫里回来的。”
谢玙回屋要换身衣裳,萧坤宁趴在软榻上看着书,听到响动后就坐了起来,见谢玙脸色匆匆就觉得奇怪:“你怎么回来了?”
“没什么事。”谢玙取了衣裳就走。
谢玙喜怒不形于色,方才明显就着急了,萧坤宁察觉到事态不对,穿鞋就跟了过去。
谢玙走得慢,等到了前院后,景阳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手中的白玉茶盏握杯沿发烫,眼梢吊了起来,见到谢玙就开腔:“太傅让人好等。”
她坐在了主座上,谢玙只好选了下首坐着,眉眼染着不耐:“殿下来得太早,臣手中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了。”
谢玙并非好拿捏之人,景阳从心里就知晓此人的特点,当即就忍了一口气,道:“你可记得自己如何来的?”
“颜相举荐。”谢玙回道。
“原来你还记得。”景阳暗讽,谢玙姿态端庄,面颊如玉,神色中带着不寻常的威压,这样的女子是不受控制的。从皇帝登基后她就劝颜怀桢将这个女人除了,可惜他不听话。
就算再多的不满,她也要忍下来,努力维持自己往日的威仪:“你有今日的地位,也归于颜相。今日颜家大难,你不该还一个情分吗?”
谢玙淡笑的面色涌着冰冷,面对景阳的跋扈,她并未有一丝惊讶,到了这个时候,景阳还是没有看清自己的地位,“我还是可以还,就怕陛下不应。”
景阳神色陡转Yin鸷:“你什么意思?”
“太后做了什么,殿下清楚。小皇子的死您比臣清楚,若动太后,就必须先除颜家。您此刻唯有一条路可走。”
景阳震惊地抬头看她一眼,想到各种细节后竟无法反驳,唯有打落牙齿和血吞了,“什么路?”
“和离。”谢玙轻启红唇。
“和离?”景阳不可置信地凝视面前多智的女子,夏日里的热意迅速爬上心口,她几乎在话音落地的时候就明白过来。皇帝要对付颜家,她想活命,就只能同颜家撇清关系。
路走到这一步,她是对颜怀桢失望的,但是从未想过与他和离分开。
她迅速拒绝谢玙的提议:“不可能。”
“您是公主,若和离没有人敢反对。”谢玙细白的指尖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地敲在人的心口上。
景阳听着轻轻的敲击声后心口愈发乱了,脸色几乎惨白:“这就是你的办法?”
谢玙平静道:“臣没有办法,陛下想做的事,臣只有听命行事,没有拒绝的余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听到最后一句话,景阳的心彻底地沉了下来,皇帝对太后的厌恨、对颜家的顾虑早就有了,想必贪污案是皇帝Jing心策划的。她咽下一口气,道:“太傅今日明白地告诉我,就不怕陛下怪罪?”
“殿下方才说了,还颜相的恩情。”谢玙面色淡然,不起波澜。
屋外的阳光大盛,景阳顶着炙热的太阳依旧感觉到阵阵冰冷,皇帝开始对颜家动手了,在许久之前就料到会今日,但未曾想到会来这么早。望着空中刺眼的太阳,眼中的寒冷被融化,她努力恢复自己往日的威仪,抬脚跨过谢府的门槛,她能将赵冕捧上皇位,也能将他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