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真好。”最后一句,黄祯祯感叹道。
律屿清瞥了她一眼,反驳道:“你们律医生自己也很有钱好吗?”
“是是是。”黄祯祯敷衍道,完事又补了一句,“请你好好用个人魅力抓住这位钻石王老五,好吗?”
“你怎么不去劝他?”
“做人不能太傲娇,律医生。”
“哼。”
两人插科打诨了一会儿,临近查房的时候,律医生对黄祯祯说:“周末陪我去城东的那个花鸟市场买点花肥。”
“请吃饭吗?”
“请,”律医生无奈地笑笑,“你个吃货。”
“行,那到时候约。”
——
城东是老城区,烟火气极盛,老旧居民区挨挨挤挤,把街道挤得气都喘不过来,间或从院墙那头伸出一簇粉红月季、半篷丝瓜和几串绿油油的小葡萄,伸手就能够着。
这片的花鸟市场卖什么的都有,除了全国各地的鲜花,还有倒腾旧物件儿的,卖米面粮油的,啥都有。
做医生的多少都有点洁癖,偏偏律屿清今天还穿了双白鞋,踩在乌黑的泥水地上,律医生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黄祯祯跟在他背后,看着他像马里奥一样蹦来跳去躲黑水坑,笑得肚子都疼了。
“你说你网上买多好,非得自己跑来找罪受,活该哈哈哈。”黄祯祯说。
“我这不是体验生活么?”
“那您体验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咱……”
突然,不远处倒下来一个小孩,在黑泥水了滚了两圈才停住。
律医生扫视了一眼,见小半个市场的人都围了上去,七嘴八舌议论,却没人敢上前查看。
他轻叹一口气,把手里的花肥递给祯祯,自己拨开人群,跪在污水里把扑倒在地的小孩翻过来,抬高他的上半身,让孩子倚在自己怀里,观察瞳孔的时候还顺手把孩子脸上的污水抹干净,全然没有刚才洁癖发作时候的样子。
“你不用管,晕一会儿他自己就缓过来了,之前就是这样。”旁边卖杂货的摊主对律屿清说。
有个老阿姨捅捅摊主的胳膊,小声说:“哎哟,许家小子又犯病了,造孽哟。”
孩子的脉搏很弱,律屿清用手指几乎探不到,“紫绀、杵状指……”律屿清与黄祯祯对视了一眼,这么严重的先心病,能活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让院里尽快派救护车过来,”他对黄祯祯说,“初步怀疑为紫绀型先心病晚期,急性心衰。”说完他迅速将孩子四肢曲起抱进怀里,希望减少静脉回心血量,拖一拖时间。
律屿清刚吩咐完,黄祯祯那边电话就打通了,她知道这病有多严重,多拖一分钟人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城东花鸟市场,紫绀型先心病晚期,带呼吸机强心剂,嗯,快!”黄祯祯焦急地打完电话,然后挑了旁边干燥的地方,把外套脱下来铺在地上,对律屿清说:“律医生,这里可以做心肺复苏,我来吧。”
“好。”律屿清将孩子轻轻放上去,“我跟主任申请急症手术。”
等待电话接通的空隙里,律屿清朝周围交代了一句,“有认识孩子家属的麻烦帮忙通知一下,情况很不好。”
“我,我有许小子电话。”一个四十多岁卖花的阿姨说。
“喂主任,我律屿清,有一个6岁左右的紫绀型先心病患儿并发急性心衰,暂时联系不上家属,对,需要申请急症手术。患者还没到医院,在城东花鸟市场,好,好,嗯。”
吴主任接电话的时候正在厨房做红烧排骨,排骨刚下锅,等接完电话一看rou都焦黑了,自己老婆正在关火,“医院有急事?”
“嗯,有个6岁小孩心衰,”吴主任解下围裙说,“唉小小年纪。”
“那你快去吧。”
另一边,挂上电话的律医生接手黄祯祯的心肺复苏,“问问救护车到哪里了?”他说。
很快,黄祯祯拨通了那边的电话,似乎情况很不好,黄祯祯越听脸色越难看。
“怎么说?”等她挂掉电话,律屿清赶紧问。
“救护车被堵在正山街了,离这里差不多两公里的路。”黄祯祯说。
“让他们疏通一下交通不行吗?”律屿清在等车上的呼吸机。
“路两边被私家车堵严实了,联系不到人挪车。”城东的路本来就窄,再加上周末停满了不上班的私家车,救护车确实开不进来。
“啧!”律屿清皱眉,他想了想说,“不等了,咱们抱着孩子跑过去,让那边呆在原地别动。”
“嗯嗯。”说着黄祯祯拨通电话,交代了两句,随后脱下高跟鞋甩在一边,跟刚才帮忙联系家属的阿姨说,“姨,我鞋子暂时放你这儿,等有空我来拿哈。”
说完,赶紧追上已经抱着孩子跑出去一段路的律医生。
“哎,姑娘姑娘。”摊主拿着祯祯的鞋追了两步,没追上,停下来对四周围观的人急急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