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名声。今春他们分种子,压根不过里长的手。皆是知府带着家丁,挨家挨户的送到当家人手里。有些地痞流氓抢旁人的种子,只消告到了府衙,直接把地痞砍了头,游街示众。我们虽是匪类,打的到底是替□□道的旗号。贪官自是要杀个人头滚滚,遇着了清官,还是得客气些。我们当时要遇上这等不怕苦不怕累、挨家挨户送种子、愿为老百姓主持公道的,也犯不着落草为寇了。”
一语说的在场诸人戚戚然。别看杆子拉的风光,大口吃酒大口吃肉,好不快活的模样。可谁不知道这是有今朝没明日的买卖?若有的选,谁又不想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如今祖传的土地被地主强买了青苗,老婆换了口粮,孩子不知死活。表面看着快活,哪个心里不是满满的苦汁子?
土匪与土匪,是不同的。丧心病狂的固然不少,似赤焰军这等被逼到造反的更多。百姓们多老实啊?但凡有丝毫活路,他们都不敢跟朝廷对着干。大当家堂堂一个秀才,识文断字的,不也被逼的活不下去了么?再有赵良策,正儿八经的从三品高官,前些日子官服都打补丁了,怨不得人心不服要造反。
正因为赤焰军皆是不服之人,自是知道不服从何而来。经两个当家的点名,都清楚了宁江怕是不好打。然而,徽州府竟也比想象中的更难打。王英芳平日里看着怂了吧唧的,哪个想到知府都跑了,他居然咬牙顶上了。
这官迷!二当家火飞鸦暗声痛骂!当个随时要饿死的官,有甚好的!?他却不曾想过,做了土匪,照例朝不保夕。没见赵良策都有了江湖诨号了,也始终不肯脱下那层官皮么?
商议了半日,见众人都不大想去宁江,于是大当家震天雷总结道:“既如此,依旧攻打徽州府。另,不拘哪处,绑些大夫郎中来,我们伤亡太重。有了大夫,便是救不活,大家也容易认命。但没有大夫,看着他们去死,人心容易散。”
二当家火飞鸦连忙应了。
正欲散会,一直回味章士阁大丫头,没空说话的花和尚忽然开口:“我记得姓章的,是宁江那什么官的表哥吧?”
火飞鸦没好气的道:“既公然教唆我们去杀宁江府了,这表哥不认也罢。”
花和尚道:“可是,那话不是姓章的喊的吧?你说要是我们打徽州打的正起劲,姓章的表弟从宁江杀出来怎么办?”
众人一窒!
几个当家齐刷刷的看向赵良策,消息是他带出来的,他得负责核实。
赵良策当即牙酸了,喊话的确是王守良喊的。说是章士阁的人,可大家大户的,谁家还没几个不懂事的刁奴?上回杨景澄就派人救过章士阁,该不会他们表兄弟真的有交情吧!?
大当家震天雷沉吟片刻,道:“如今当官的,能守住城池已是不易,出城打仗怕是万万不敢的。瑞安公世子身份尊贵,换我是他身边人,要紧时刻只会死命护他周全。且不说他们只是表兄弟,便徽州知府是他亲儿子,亦不可能来救援。”
读过书的人到底见识不同,考虑问题亦不只是哥们义气。震天雷仔细想了一回,笑道:“不必忧心,我们围死了徽州即可。”
赵良策有些忧心的道:“时日长了,我们的补给怎么弄?”
震天雷笑的高深莫测:“你不必管,我自有妙计。”
赵良策知道震天雷喜欢故弄玄虚,没再追问,拱了拱手与众人告辞。待他回到了城墙内,震天雷方低声道:“分兵,往左近劫掠豪强。他们修了高墙无用,叫几个用弓箭的好手,把箭头绑了火油,射到他们屋顶上去,我看他们投降不投降!”
火飞鸦怔了怔:“不用告诉二当家么?”
震天雷摇了摇头:“他家毕竟世代为官,与左近的豪强皆是亲友。”余下的话不必多言,说白了震天雷在防着赵良策,不信任他个当官的。至于其它的当家,都是泥腿子出身,与豪强地主几辈子的死敌。说起抢地主来,定然兴奋的直跳脚,半点没顾忌的。
很快,徽州府察觉到赤焰军的攻势越发缓和下来,府城附近的富户却遭了秧。江南不比别处,此地人口密集,城池多、村落少。前些日子才被打过劫的县城内外的富户再一次遭了秧。他们倒是有心想组织青壮反击,奈何朝廷将兵都跟纸糊的一般,县城富户的打手,在土匪面前好似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于是左近的富户被抢了个干干净净,几辈子吸的血,又全吐了出来。连带他们霸占的女人们,包括他们的妻女,统统被夺走。左近的百姓与佃农们,看的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就在赤焰军抢劫归来,补足消耗的时候,好容易使动兵大爷、预备出发的蔡仪被布政使程荣拌住了腿。
原本官威十足的正二品布政使,朝廷有名有姓的高官,此刻好似个泼妇,坐在都司大堂的门槛上拍着腿大哭:“你说的都有道理,可我闺女扣在章家,你害死了章士阁,你要我闺女怎么办啊!”
“我嫡出的就这么个闺女啊!”程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我闺女无所出,章家想药死她,都不带眨眼的!我女婿是庶出的!他姨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