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这话,巫句容就知道巫广月心里其实还是没有彻底放下当初与西锦白之间的那段感情,否则若是真的完完全全放下了,那就根本不会再提起,更不会因为西锦白与齐福雪夫妻之间感情不和而心里痛快,但这话巫句容没法接,只能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回晋王府的路上,下起了薄薄的雪粒子,那样子仿佛撒着砂糖似的,巫句容稍微掀起车帘往外看,刚看了两眼,就有一辆外型华贵的马车在一群侍卫和随从的簇拥下,从不远处迅速驶过,巫句容眼尖,看清楚了马车上的印记,分明是平郡王府的车驾,巫句容此生最厌恶的人就是平郡王李青仪,见状,立刻面露恚色,将车帘放下,不想再看第二眼,只暗道晦气。
到了王府,本想直接回到自己院里,但巫句容犹豫了一下,想到这会儿李凤吉应该是在王君那边,脚下就不由得改了方向,往孔沛晶的院子方向去了。
此时,偌大的院里已铺了薄薄的一层雪粒子,天半Yin半晴的,巫句容在雪里踏着那乱琼碎玉走过去,上了台阶,就有人忙推起帘子,行礼迎了他进去,巫句容还没跨进内室,就听见李凤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透着一股子笑意:“这三个小东西,还别说,果真是有点相像的,不过若说哪个生得最好看,还得是黛儿这丫头。”
就有一个清亮亮的声音接话道:“当然啦,女孩子自是要生得好看些才是,男孩子么,身子结实健壮就好,哪有人去挑男儿相貌的?况且云玉和鹏海生得也很好啊,将来也必是英俊挺拔的男子汉,只是眼下瞧着比不上妹妹Jing致罢了。”
巫句容一听就知道是西素心在说话,这么一句话的工夫,他已经进了内室,屋里暖香细细,除了还在坐月子的阮冬冬之外,府里其他有位份的侍人都在,见他进来,侧君以下的都起身见礼,李凤吉穿着一件石青底色的团福袍,没戴冠,只梳起高高的马尾,盘膝坐在炕上,旁边是并排躺着的三个婴儿,巫句容先给李凤吉见了礼,又向孔沛晶行礼,这才由丫鬟帮着脱了斗篷,李凤吉朝他勾手示意,笑道:“阿容快上炕暖和暖和,外头冷得紧,别冻着了。”又吩咐下人:“去端一碗热滚滚的红糖姜茶来。”
巫句容心里微微一热,脱鞋上了炕,李凤吉拉过他的手,给捂在自己怀里暖着,道:“本王估计你这会儿也该回来了,刚才看见外面下雪,就想着等你回来了,就叫人召你过来,结果你自己就来了……中午在你姐姐那里吃饱了没?在别人家里难免放不开,要是没饱,这边有新做的年糕,浇上果酱,来两块垫一垫,味道还行。”
巫句容双手被捂在李凤吉怀里,只觉得热乎乎的,心里也是一甜,只不过当着满屋子人的面,终究有些不好意思,就将手抽了回来,道:“并不饿,中午吃了不少,还喝了两杯酒。”
一旁的孔沛晶看了一眼两人,手抚肚腹,心中并无波动,巫句容是个省事的,也守规矩,从不仗着侧君的身份跟他这个王君别苗头,因此孔沛晶并不在意李凤吉对巫句容如何宠爱,如何有情,至于其他人,也是一样,只要不搞事,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野心,那么孔沛晶就愿意宽容大度,李凤吉喜欢宠谁就宠谁,孔沛晶不会过问,说起来,孔沛晶甚至还有点欣慰于李凤吉脑子清醒,不为美色所迷,无论宠爱哪个,都从不会越过自己这个王君,事事给自己做足了脸面,不至于叫其他人动了别的心思,而且弄进后宅的这些侍人也都是比较安分省心的,并没有随随便便就把什么调三斡四的不老实东西给弄进府里,导致这王府后宅颇为有序,算得上清净省心了,否则的话,孔沛晶能够想象自己整天会多么闹心。
一屋子人围着三个孩子逗弄说笑,这里面李云玉最大,差不多四个月了,十分活泼,也能偶尔自己滚动了,嫩藕似的小胳膊上套着黄澄澄的金镯子,穿着大红的小衣服,粉嘟嘟的脸蛋儿,两条腿半伸半蜷,蹬得挺有劲儿,宛若年画上的小金童似的,着实可爱,李凤吉看看自己的长子,俯身亲了一口,笑道:“这小子眉毛轮廓像本王,男儿就该有一对好眉毛。”
李云玉被父亲在脸蛋儿上亲了一下,小黑豆似的亮晶晶的眼睛有些迷怔地看了看李凤吉,忽然就咧嘴咯咯笑了起来,喜得李凤吉一边抱起他逗着,一边说道:“小东西,你也觉得父王说的对,是不是?”
司徒蔷在一边看着,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李云玉是早产,他一直担心养不大,如今孩子一天天白胖健壮起来,现在都能吃辅食了,他也就彻底放下心来,以前他还害怕王君孔沛晶因为自己生了李凤吉的长子而对自己和孩子有什么想法,在王君面前越发恭顺小心,后来发现王君态度并无变化,这才安心几分,越发暗暗祈求王君肚里是个男孩才好,只要王君生了嫡子,自然也就更不会在意自己的云玉了,孩子也就不至于碍了眼。
一家人逗着孩子们,说着闲话,过后三个孩子纷纷困了,由着各自的ru母抱去睡下,李凤吉对众人道:“你们一块儿说话吧,本王还有些事要办,这就去前头书房了。”转头又对孔沛晶说道:“晚上本王过来吃饭,这几日荤腥吃得太多,阿晶叫人准备几样清素的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