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出家”做虫子的雄虫对虫族联邦的先进技术了解不多,连普通的家用扫地机器虫都是摸索了许久才勉强能分清各个模式的不同,更不用说判断某种不常见的、几乎没有虫子使用但听起来原理听起来还像是那么回事的先进医疗技术的真假了。
闻强迫自己露出个轻松的笑容,平静的道:
“林川大人没有做的那么绝,他找我……只是希望让我确定您离开的决心,其实已经为我安排好了后路,就算您真的选择离开,我跟虫崽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的确,与将虫逼入绝境的无耻毒计比起来,这样高尚的阳谋才更像是出自林川之手。而且,闻的表情、语气哪怕体温、心跳都没有任何异常,种种细节都佐证了闻话语的真实性,可佘彧还是隐隐有些不安——他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他前倾身子,与闻鼻尖相贴,试探着问道:
“副作用呢?会伤害你的身体么?”
“是有一些……”
闻微微错开眼睛,不敢与目光如炬的雄虫对视,但他的心虚在此情此景并不突兀,反而增加了他谎言的可信度。他太了解雄虫了,想要用谎言骗过对方,不但要自己伪装的滴水不漏,还要适时令对方发现一些“小破绽”,比如这项技术不致命却能令绝大多数虫子望而却步的副作用。
“手术时我必须全程保持清醒状态,会有些……疼。”
能令一只强悍的军雌认为“有些”疼的疼痛会是怎样的呢?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被开膛破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虫蛋被取出体外,这样的冲击又会给雌虫带来多大的Jing神压力?这些闻都没有仔细描述,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佘彧却不会忽略,他不由得垂下头,将额头抵在闻紧实的胸膛上,长长叹出口气。
闻本不必承受这些痛苦的,都是因为他……
“雄主……”
在雄虫低下头的瞬间,闻便知道,他已经骗过对方了,而且,对方已经有了选择。
这是一道没有任何取巧方法的选择题,天平两端的选项无论失去哪一个,对雄虫来说都是蚀骨的痛苦,他不希望雄虫为难,可他唯一能为对方做的便只有……减轻自己的重量。
一种不知是喜是悲的复杂情绪笼罩在闻心头,令他感到越来越窒息,越来越寒冷,可偏偏他还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轻松样子,回抱住难得露出脆弱一面的雄虫,开解对方,也开解自己。
“为自己的雄主分担重担,本就是雌虫的天职。”
雄虫的双臂也缓缓抱上了他的腰身,随后,几滴滚烫的ye体滴落在了他半遮半掩的胸口。空气再次静默了下来,只是这一次,他们谁也没有主动打破沉默,直到第二波新年烟花开始绽放,雄虫才借着烟花爆炸声的掩护,用带着浓厚鼻音的声音小声道:
“咱儿子的小名我选好了,就用咱妈给起的天天,大名就叫佘傲天。”
不等闻接受佘傲天这个超出他理解范围的名字,佘彧便又连珠炮似的,说出一大串话来:
“到预产期后一天的孕雌食谱我都设计好按日期打印出来了,就挂在咱家厨房里,你记得让炎每天按照食谱做,分量只许多不许少,别因为他馋你就把自己那份分给他,到时候你生孩子累的脸蜡黄,给那小傻狍子吃得滚瓜溜圆。”
“我听说孕后期可能会水肿,就偷偷给你买了双新的貂皮拖鞋,51的,就藏在咱屋床底下那个红盒子里,你到时候拿出来穿。”
“我还偷偷从林川办公室顺回来了一套备用信息素浓度检测仪,系统已经破解好了,很安全,不会泄露的。你每天下班回家都检查一下,要是、要是有任何异常……就赶紧去医院手术,别耽误了,孩子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你不能出事。林川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打奥尔嘴巴子,这比打林皓有用,他肯定心疼……”
“今天跨年的那些虫子你不要全信,我们离开食堂的时候被跟踪了,但我不确定是谁,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还是要托付给咱妈和炎办,情报副团长和内务副团长也姑且可以……”
雄虫事无巨细的嘱咐着,闻也不时点头应声,只是听着听着,他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便又流了出来——他不是炎,也不是脆弱的亚雌,眼泪这种东西本不应该跟他扯上关系。可是,面对一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虫崽似的的雄虫这样细致的安排,就算他是一块油盐不进的钢铁,也该融化成铁水了。
“对了,一楼客房的小凳子质量都不太好,你最近别用小凳子了,等……等哥回来,摸黑把咱邻居院子里那颗大香樟砍了,给你打几张稳的。”
“好,雄主。”
军雌紧紧抱住怀中的雄虫,将嘴唇贴到对方发顶,轻轻印下一吻。
“您一定要安全回来。”
几乎同时,闻也感到雄虫环绕在他腰间的双手骤然增大了力道,紧接着,雄虫又重复了一次自己的承诺:
“就算爬我也爬回家。”
“对不起……”
佘彧最终还是离开了。
除了一套童子军军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