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懿每天七点开始工作,内容包括巡查房屋内外安保、检查车辆等交通工具情况、快速浏览前一晚闭路电视影像等。
作为团队队长,公司规定他只需要安排其他人进行工作,但他是个认死理的人,做任何事都不假手于人,必须躬身亲为。
检查到车库里最后一辆车,程嘉懿刚蹲下去,肩膀就被戳了一下。
嘉懿哥!
等程嘉懿转过身来,俞乔把手中的牛nai抛高,稳稳落入他怀中,然后才敬礼报告:房屋内外已检查完毕,无事发生。刘哥他们还在三楼监控室查录像,暂时还没出来。
程嘉懿嗯了一声:二楼那位呢?
俞乔面露难色:唔,黎小姐的房门紧闭,应该还没醒来,暂时也不清楚她情绪如何
昨晚每个人都听到沈君言答应黎溪带她去美国,可天泛微光之时,二楼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的就只有沈君言一人。
不用想都知道,醒来发现自己被耍的黎溪该有多生气。
俞乔唉了一声,跟着蹲在程嘉懿旁边帮他打下手:也不知道黎小姐发脾气会不会乱砸东西,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挺贵的
想到更衣室那个被砸烂的保温瓶,程嘉懿莞尔:你该担心的,不是她会不会砸到人吗?
最后检查完刹车装置,他起身关上车门,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掉手上的机油:你上三楼给他们搭把手,我再在附近巡一下。
俞乔领命而去,程嘉懿等她背影完全消失后,才动身向宅子右侧后方走去。
穿过竹林小径,忽见柳暗花明。
只有浅浅一层流水的水池上,倒影着二楼露天平台上开启着的落地窗。
抬头往上望,一张白色的网吊椅一摇一晃,被擦得光鲜的磨砂玻璃成为一个可怜的着力点,时不时映出模糊的脚掌。
铺在吊椅上的雪白皮草垂落到地上,上面的人穿着同色的宽大T恤,大字型坐着放空自己。
程嘉懿站定,双手插袋,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冲上面的人开口:黎小姐,你这样单独站在空旷处,最容易受到狙击手狙击。
吊椅摇晃的幅度变大,黎溪的懒声散调响起:既然这么危险,程先生你赶紧上来阻止我才是。
程嘉懿没有立刻行动,勘察一下地形和楼体,提了提裤腿,跳起抓住一旁粗壮的槐树横枝,腰腹用力,在松开树枝的那一刻又纵身抱住外墙上的罗马柱,双腿交叉夹住,四肢用力往上爬,最后一个转身翻过露台护栏,稳稳落在灰蓝色的瓷砖上。
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来到自己面前,黎溪脸上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呆滞,但在看到程嘉懿嘴角扬起后,立刻回神进行表情管理。
她放直双腿,两条笔直的小腿跟着吊椅晃啊晃,未施粉黛的脸上有些憔悴,但也难掩明艳光芒。
不经程先生的演示,我都不知道我的房间原来这么容易就能入侵,看来这阵子要麻烦程先生跟我睡在一起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黎溪眼带揶揄的笑意,语气却十分郑重,也不知道应该相信听到的,还是看到的。
程嘉懿弯腰捡起地上的皮草一角,随手一扬盖在黎溪的大腿上。
黎小姐对此可能有些误会。不是容易跳上来,是我容易跳上来而已。
黎溪连嘴角都弯起,立刻给他定罪:哦,原来程先生早已心怀不轨,今天终于把窝藏的贼心放出来了?
论谁比较不要脸,程嘉懿肯定是黎溪的输家,只能投降。
沈君言临走前让他们照顾好黎溪的情绪,但程嘉懿的口才至此已经全部用尽,幸好黎溪看上去状态平稳,除了眼中那些掩盖不住的挣扎,她一安静就汹涌而出。
黎小姐在想什么?
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心,沈君言僭越发问。
没有想什么。黎溪继续用脚推动吊椅,我在等人。
等沈君言?
程嘉懿眉头深锁,又听到黎溪的补充:等一个我不知道该不该等的人。
她目光突然变远,程嘉懿跟着去望,只见不远处的林荫大道上一辆鲜红色的V12 Zagato嚣张驶来,恣肆的马达声响彻半个小区,生怕无人知晓。
来了。
程嘉懿重新看向黎溪,她利落从吊椅上起来,和他一起站在栏杆边上,眼睛一直跟随着红色跑车移动。
我能问程先生一个问题吗?
程嘉懿嗯了一句。
黎溪身子倾斜,双臂枕在栏杆顶端的横栏上:程先生会对所有事情的真相都会报以寻根问底的态度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黎溪在问完问题后看到程嘉懿的表情几变诧异、迷茫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许久过后,黎溪以为等不到答案之际,程嘉懿又转头看她,脸上只剩笃定的信念:会。
黎溪又问:不管结局是好是坏?
是。果断又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