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一天的工作,何凡骞整个人都靠在椅背上,惬意地转了个圈,咯吱咯吱的旋转声在他的耳里如同风的协奏曲一般动听。
他给魏亭打了个电话:“老婆,你把我的行李收拾一下,等会小李会去拿。”小李是何凡骞的私人生活助理。
“你又要出差吗……”听筒中妻子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家里还有别人,我害怕……”
咽回“都是男人有什么可害怕的”这句话,何凡骞不耐烦地说道:“你这是信不过我朋友的人品?”
“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行了,害怕的话就晚上锁好门窗。”威吓的效果达到后,何凡骞放软声音:“乖,听话,我过两天就回来了。”
挂断妻子的通话,他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往日站在岸边,何凡骞只觉得海水奔腾,深不可测;而现在,他在港城最高级写字楼的智能办公室里俯瞰世界,高屋建瓴之外的海洋又成了一面以浪花为图案的苍蓝色古镜,触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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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器皿清亮澄澈,茶水注入其中时,清香四溢,餐桌上也流动着潋滟波光。
“我记得沈复在《浮生六记》里写过,他和芸娘借住萧爽楼时,芸娘就做过莲花茶,‘夏日荷花初开时,晚含而晓放,’”
魏亭接道:“‘芸用小纱囊撮茶叶少许,置花心,明早取出,烹天泉水泡之……’”
二人对视,眼里互相映出各怀心事的自己:“香韵尤绝。”
“怎么了?”见魏亭挂断电话后就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柏松鹤问道。
魏亭笑了笑,嘴角勾着落寞与失望的凉:“他今晚不回来了。”
“那太可惜了,这莲花茶你费了那么多心思……”
“反正他喝了也……”又觉得在丈夫朋友面前这样抱怨不好,魏亭连忙止住了下面的话。
赌气似的,他将第一盏茶推向柏松鹤:“你尝尝呢?”随即他局促不安的咬了咬唇:“我也是凭着记忆里外婆用的量做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随着他的动作,柏松鹤的目光落在他递茶时搭在骨瓷杯侧美丽的双手上。接过杯子时,指腹不经意的蹭过他圆润粉嫩的指甲。
而魏亭对此毫无反应,只一脸期待的看着柏松鹤先试了试温度,细细嗅了嗅香气,才启唇含住茶汤。
柏松鹤收了收下巴,舌尖微翘,将口中津泽打散,半眯着眼品完后劲,他才说:“荷香纯正,无异味,香气偏淡,就是有点浮于表面了,不持久。”
魏亭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用和柏松鹤一样的方法品完茶:“确实是这样,而且我喝完不觉得舒服生津,”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解决。”
“沈复有一个老乡叫顾元庆,在《茶谱》里提过第二种烘制方法,熏茶后把花摘了,再把茶倒出去,拿建纸包着茶叶,反复烘培晒干三次,最后用锡制的罐子收纳。”
“我只想到可以用白茶或者绿茶来引入花香,原来还有这个办法。”
“我也只是恰好读过别人的心得,”柏松鹤眨了眨眼:“纸上谈兵不靠谱,还得你自己去实践。”
餐后饮完茶,桃花眼周泛起一圈红晕,柏松鹤已是一副微醺之态,言语也逐渐大胆起来:“以前读《浮生六记》时,特别羡慕沈复能娶到芸娘这样的妻子。”
他的眼神和指腹一样滚烫,于所经行之处留下星星之火,等待一个形成燎原之势的时机。
魏亭低下头:“芸娘应该是所有男人心里完美的妻子形象吧,”他的语气颤了颤,满是惋惜:“可惜他们结局不好。”
“那是因为沈复这个人就有问题,”柏松鹤带着点愤慨说道:“一个男人连经济独立都做不到,争家产时弟弟说什么就信什么……连自己都难保,还能护住谁。
“如果芸娘是我的妻子,我绝对不会让她落到那种境地。”
他打了个哈欠,捂住眼睛,微垂的嘴角露出疲惫之态:“不好意思,我有点困了。”
见男人主动结束这个极富有暗示意味的话题,一直绷紧Jing神的魏亭也松了口气:“那你先洗漱吧,我收拾一下桌子。”
整理完家务,魏亭拧开水龙头,水声哗啦啦响起。挤出洗手ye,他飞快地搓洗双手,手指交叉时白色泡沫从指缝流过,互相挤压着发出噗呲噗呲的水声。
刚擦干净双手,他的耳边传来指骨敲击浴室门的声音:“魏亭,能帮我拿一下浴巾吗?挂在门把手上就行,我等下自己拿。”
柏松鹤住的次卧,自从他来了后,魏亭就没再进去过。推开房门,魏亭看到屋内和柏松鹤来之前的状态没什么区别,行李箱静静地靠在床边,像是待命的士兵,随时随地跟随主人离开这间装潢华美却空洞的房子。
次卧也连着一个小阳台,取下浴巾,魏亭正要离开,视线却移到桌上。
水墨线条流畅,浓淡相宜,一朵出水芙蓉勾勒于素色绢纸上,莲蓬上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