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林璟带着林烟仄用过晚饭,去了底层的货舱。
游轮上供人活动的甲板在3-16层,往下便是后勤区域,林烟仄跟在林璟身后,下层的甲板灯光昏暗,林烟仄有些忐忑,贴着林璟手臂走路。
尾端的货舱亮着灯,林璟推门而入,蒙斯已经站在里面,闻声回过头:“林先生。”
这间货舱是空的,地上跪着一个人。
“哥,他是谁?”
林璟扬起下巴:“让他自己说。”
蒙斯上前,从一旁的水桶里舀出一瓢水,泼到了男人脸上。
男人被浇得清醒了些,喘着气抬头,在见到林璟的刹那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大声喊着“饶命”,林璟嫌吵,伸手点了点男人,让男人闭嘴。
“是你指使手下去找林烟仄的吗?”林璟似乎对男人并不满意,看着林烟仄问,“林烟仄,你不认识他?”
林烟仄摇头,这里冰凉的空气让他感到不适,他想要回到上层温暖的甲板上,回到觥筹交错的舞厅和林璟跳舞,“哥,我想走了。”
“这人死活不供出主使,就把他带上来了。”蒙斯踢了他一脚,“最后一次机会——你背后还有没有人?不说实话的话,你就死在这里吧。”
男人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嗫喏着说:“是……是林家的人。”
“是谁。”林璟并不搭理林烟仄的请求,他要让林烟仄亲自看着伤害他的人被行刑,跟在他身边的,就算是一只小狗也好,别人都不配染指。
男人嘴硬,不肯说出来,觉得林璟知道是林家的人之后会饶他一命,但林璟一脸厌倦,挥手示意蒙斯动手。
“是林家的人啊,”林璟点头,“那的确是没必要知道了,这张嘴没用的话,那就从嘴开始吧。”
蒙斯得令,手上把玩着的军刀弹出刀鞘,手肘在男人下巴重重一敲,男人的下巴便直接脱臼,无法合上。
那把军刀逼近他的舌根时,男人这才剧烈挣扎起来,呜呜叫着求林璟。
林璟抬手示意。
蒙斯停下来,把男人的下巴接了回去。
“是……是林生琰——!是他——”
林烟仄被惊出一身冷汗,他虽然知道林生琰看自己不爽,但他没想到他想要自己的命。
“哥……”
林璟挥手示意。
蒙斯点头,扔了军刀,掏出腰侧的枪。
“砰!”
在林烟仄惊恐的眼神中,男人的血溅到了他的皮鞋上。
这双皮鞋踩过餐厅柔软的地毯,如今被溅上人血。
林璟似乎早已习惯,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帕,递给林烟仄,让他擦擦。
林烟仄接过手帕,慢慢蹲下去,隔着手帕摸到了鞋尖冰凉的血。
林烟仄头晕目眩,摇晃着倒了下去。
林烟仄很多时候都被同样的被噩梦纠缠。
他梦到自己背叛了林璟,跪在林璟面前,他看不清近在咫尺的林璟的脸,只听到他冰冷的声音,平静地诉说着林烟仄的罪行。
然后他抬手,枪口对准林烟仄额头,扣下扳机。
“……”
“那个场面的确过于血腥,小少爷没见过,害怕是肯定的。蒙斯,那人怎么样?”
“半边脑袋都碎掉了,对他来说冲击力是很大。”
“啧……”
林烟仄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他睁开眼,已经回到房间,床边背对他站着蒙斯和方渐川,两人交谈甚欢,一时之间并没有注意到林烟仄已经醒来。
“不过这孩子胆子也实在太小,死个人而已,就吓晕了,这样下去林先生迟早会厌倦他的吧。”方渐川说,转身看了林烟仄一眼,正对上林烟仄黑亮的眼睛,不知道已经醒了多久了。
背着人说坏话,方渐川一点愧疚都没有,他示意蒙斯,自己转身离开了房间。
蒙斯俯身问林烟仄:“您醒了,哪里不舒服吗?”
林烟仄摇头,他的身体还是发冷,不可抑制地回想到方才的画面,地上残缺的尸体,以及林璟和蒙斯冷漠的脸。
林璟虽然一直都是那样的,但蒙斯,蒙斯平时那么温和谦卑,他那时候,那时候……却好似那日的绑匪一般,浑身上下都是令人害怕的杀气。
“蒙斯,”林烟仄觉得自己的喉咙很干,声音也是嘶哑的,“你杀过多少人?”
蒙斯给林烟仄掖了掖被角,说:“我为林先生做事,林先生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为什么?”
“因为林先生待我好,我跟着他不吃亏。”蒙斯说,“您不要想太多了,今天的事情是因为那人跟林先生有来往,他暗地里找人绑架您,是背叛林先生,背叛的代价就是如此。”
林烟仄听得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的:“那人呢……”
“这次出海就是为了处理他,扔到海里,会很干净。”
“蒙斯,”方渐川带着林璟回来,站在门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