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体虽比常人娇弱些,却不影响根本。只是有一点,她本该是个亲缘浅薄的命格,却又对不上这个命格至于子嗣,你们是命中注定的,子嗣艰难了。齐沐白皱了皱眉。
算凡人命格,他们这一脉用的上界传下来的法子。除非被卜算者是有修为的人,否则断然不会得到一个模糊的结果。
他不信邪,又算容辞,发现容辞注定没孩子。至于那位姑娘,他却算不到子嗣的事情。
那位姑娘显然没有修为在身,其中必有蹊跷。
既然如此,多谢你,容辞豁达一笑,不是她的身体有损,我就不挂心了。
齐沐白惊诧不已,是我在师门太久不曾与人打交道吗?或是现在的人不在意后嗣了,你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转念一想,揣测道:你要纳妾?我没听说你成亲,你竟先想着纳妾的事了?
不可能。没有子嗣那就罢了,我正嫌小孩子烦人。
容辞面色真诚,不似作伪。
齐沐白只觉自己快要不认识容辞了,半信半疑,你是这样看得开的人吗?
容辞与他是小时候的交情。齐沐白的师尊曾是大齐国师,只收了这一个徒儿。那时齐沐白随师父住在国师观里。他没几个玩伴,他师尊也不想让京中权贵结交他。
齐沐白只有两个朋友,先认识了周廷越,后来又认识了容辞。国师观没有女眷,齐沐白甚至不知父母在哪,周廷越的父母长辈也不在京城。
端庄的叶夫人对他们十分照顾,三不五时地遣人送东西,四季都给他们做衣裳,每逢节日还请他们做客。齐沐白记在心里,十分感激。
齐沐白虽久居仙门,凡人的一些常识他是懂的。寻常人都很在意子嗣,权贵尤甚,更何况容辞还有爵位在身。
容辞负气道:她不甚喜爱我。可母子天性难以磨灭,若有子嗣,她一定会关心子嗣。到了那个地步,我怕忍不住掐死孩子。
齐沐白深觉恶寒。
多年不见,他的儿时好友好像一个变态。
容辞的急切事出有因。他与清漪同床共枕两年有余,欢爱频繁,从未刻意避孕,清漪却始终没有孕事。
他私下里看过大夫,大夫说他身强体壮,Jing力充沛,没有问题。
清漪小时候身子虽羸弱一些,后来叶氏和容辞用许多珍贵药材给她补身,多多少少补足了气血。他带清漪看过许多郎中,都说子嗣无碍。
他对齐沐白说的实是气话。容辞爱极了清漪,爱屋及乌,倘若他们有孩儿,如何能不疼爱?
往事不可追,他趁人之危,又逼迫于她。如今想要挽回,已经很艰难。
原先,他想不明白,为何明明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清漪却不肯许嫁,甚至以死相逼。他就那般不可托付吗?
后来才渐渐知道,看似柔弱的小女子,实则恩怨分明,顽固有如磐石。
容辞心想,倘若有了孩子,清漪未必能心狠,兴许就肯嫁给他了。清漪纵然不爱他,却未必能舍下亲生的孩儿,她其实是个极温柔的人。
双方身体无碍,却不能有孩子,看过的医者都说只是缘分未到。容辞实在无计可施,只得求助于齐沐白,看看缘分何时才到。如有不妥,就请他帮忙找找化解的法子。
哪知齐沐白说命中无嗣。容辞一时啼笑皆非,觉得这样也很好。清漪不喜欢京城。待小太子能够独当一面,他就带清漪出去散心,不待在京城了。
倘若周廷越要取笑他,就任他取笑吧。
世事往往难测,幼时的戏言全当不得真。
容辞说,听父母之命,娶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必要时纳妾,绵延子嗣。可惜,他的父母皆亡,没有听父母之命的机会。后来,他一心挂在清漪身上,甚至后嗣都可以不要。
周廷越说,只娶自己喜欢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结果一心一意的爱人全无踪影,他被先帝逼迫着,娶了毫无感情的侧妃白氏。
齐沐白与容辞聊了约有半个时辰,就告辞了。他说自己要收拾住处,近日事忙,改日下帖子请他们去国师观,由他招待。
他特特提到了清漪。
那位姑娘,命格有些奇怪之处。我今日只来得及粗略看一看。他迟疑道:下回你带她一同去我那里,若知晓其中缘由,说不定能化解罢了,你又不想要子嗣,就当我好奇心重吧。
容辞赶紧澄清:是不强求,若有子嗣也不错。还请你多费心。
齐沐白目露惊恐,你不会真的掐死孩子吧?那我岂不是害了无辜性命?
我说笑的,齐沐白,你还是这样好骗。
齐沐白又道:先前不知叶夫人已经过世,想起她昔日的慈爱,颇为感念。容辞,她葬在何处?我想去拜祭。
容辞与他说了方位,齐沐白记在心中。
齐沐白出了威远侯府,去了国师观。
国师观已不像齐沐白幼时居住的那个地方。他随师尊离开后,妖道住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