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足?
“攻入东磬?开玩笑,乙酉年灭灯一事之后流灯殿就在江湖上藏形匿影不可寻踪了,整个门派常年闭关,若不是偶尔见到些暗毒,大家压根儿就不会意识到他们还存在着。哪有能耐攻进东磬?”高个子的小道士突然道。
这么一来,方才所遇的谜团,全部迎刃而解。
他怎么一觉睡了这么久?即使浮生常在,一切也必然物是人非。或说是他在做梦?他想着,一把向着自己的大腿掐了上去。
怎么这一切听起来,越来越不靠谱了。
舒作诚努力地回想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他确认记忆中的最后一个场景是在东海的栈桥之上。如果他没死的话,他是怎么到的这儿,又怎么结识了这么一群小朋友,他都没有印象。
舒作诚心道这事儿是真是假还有待考究。
第一眼,只觉那是一张还满是稚气的小脸,是个异常娇美的少年。镜子里的人,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和自己从前完全不一样。看这年岁,似乎也同那几个小道士不相上下。
怎么还个魂儿,还给自己做了个儿子?
城楼摔下?
熟料舒作诚指着元荔道:“我也不认识你……”
“元力,取镜子来。”
“少爷,您金贵着呢,别跟自己个儿过不去啊!您要掐就掐元荔!”
“延熙一共十四年。在此之前还有靖和十年,这才到明丰三年。”
“镜子?”
元荔口中提及到的人名他倒是一个比一个熟:郡主姜予浅,小王爷姜远……十四年前的小王爷罢了,如今得规规矩矩的尊称个宁王殿下。最熟悉也最让他吃惊的竟是元荔口中的舒洵,说巧不巧,那就是舒作诚他本人。
“对,我要照镜子。”
他这是,借尸还魂了。
恒川城?
元荔取来铜镜,舒作诚的眸里继而映入了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庞。
思虑片刻,舒作诚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啊少爷,”元荔突然拉住舒作诚的两只手,面带关怀却又一本正经的问道,“你当时是怎么掉下来的,还记得吗?”
甚至恒川这个地方,他都压根儿没听说过。
而且元荔还说,舒渝非年十六,是匪央郡主和前贯清谷谷主舒洵所出。由于父母离世太早,这孩子幼时就成了孤儿,一直以来由宁王姜远亲自抚育。十岁以后方以习武养性为由送来训真道观,拜苏宸为师,成了训真弟子。
他低头,又一次拾起脖子上挂的这块桃木,
舒作诚掰着手指算了算,若是加上延熙十四年,那么,如今是十四年后了?
这一切,舒作诚通通都没有印象。
“我不记得……”他如实的回答,“我不记得我来过恒川,我也不记得我从城楼上摔下来过。你们知道我的伤去哪儿了吗,伤口是谁医好的?不对,我如果只是睡了三天……”如果只过了三天的话,伤口不可能愈合。
“少爷,您这是没睡醒吧。您说什么呢?您是和元荔一起来的恒川啊,您怎么都忘了呢?您从城楼上摔下,除了几处轻微擦伤,哪儿来的伤口啊!您可千万别吓唬元荔啊,元荔害怕……”小厮闻言,小脸煞白。
“唉,是不是失足还不知道呢啊。”火盆又插嘴道。
他什么时候跟姜予浅还搞出了个儿子来?他活着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为何丝毫印象都没有?舒作诚从未想过要同皇亲国戚攀上关系,更深知他同匪央郡主不可能有这么一孩子。
“明丰?”这是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年号,“延熙一共多少年?”
他突然问道:“那向诸位打听个事儿……流灯殿那夜之后是否再次试图攻入东磬?”
为了确认,他问道:“当下是哪一年?”
那个从未开口的小道士突然回道:“现在是乙卯年,明丰三年。”
全场的气氛顿时将至冰点,众人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想必是这具身体原本的小主人从城楼摔下。他丧命的瞬间被自己侵占了尸体,以至于还未来得及给众人一个发现真相的机会,便被当做是那孩子本人被救回。
元荔听他这么一问,叹了口气,怕是连自己都要认定这少爷摔傻了。
这番回忆之后,他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东磬。
“乙酉年?”舒作诚掐指算,他记忆里的最后一年是壬寅年,也是延熙十四年,这唯一可以联系上的乙酉年与壬寅相隔七八年,流灯殿尸毒在手叱咤一方,那般高调猖狂,怎能沦落至此?他又一次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舒作诚听完这番介绍便愣住了。
在一番打听之后,这几个小朋友也逐渐接受了他摔坏脑子的现实,不由将他所问之事一一解答。他从中得知那个小厮叫元荔,他的少爷,也就是当下的舒作诚,名叫舒然,小名渝非,是匪央郡主姜予浅留在世上的私生子。
……
突然又指向三个偷笑的小道士,“你们……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