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小盘子推到一半,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了动作,指尖按在盘子上隐隐发白。
沈秋白望向女孩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是浅褐色的,像发着光的琉璃,那样真挚,那样动人。
沈秋白摇了摇头,只是望着她。
她的神态、语气怎么都像小孩子一样……沈秋白抿嘴笑了笑,在蛋糕上放了支金色的小叉子,轻轻将小盘子推给她。
*
午后的阳光洒在庭院中,但沈秋白依旧感到寒冷。
“我要走了。”岑小姐这样说。
岑小姐叹了口气,挤眉弄眼的教起来,“哎,人在江湖,这技能不会哪行。我教你个巧招,你先偷偷打个哈欠,借着这劲儿,把眼泪掉下来。”
“诶,扔什么,我还饿着呢。”岑小姐忙抢过那块小蛋糕。她的手指碰在了沈秋白微凉的指尖上,两个人都怔了怔。
沈秋白抬起头来,定定望了她一眼,忽然微微启唇,又很快合上口。一瞥间,岑小姐在他舌尖上看到白浊的液体。
岑小姐又叹了口气,擦掉他眼睛下的泪珠。“哎,不该教你的,你这样我还真扛不住,不放心走了……”
管破裂的暗红痕迹,像一只只蜈蚣……
然而水液出口却被紧锁住,金钗式的堵尿管插在里面,软橡胶将皮肉堵的严丝合缝。若不被允许,他一滴液体也流不出来。
他被赤身裸体的带到庭院中,两只手腕交叠绑在一起,被高高挂在大树上。脚尖虚点在泥土地上,艰难支撑着。
沈秋白抽回那小盘子,便要扔垃圾桶里。
“怎么,还舍不得给我吃啊?”岑小姐鼓了鼓脸颊,忍不住逗他。
她想到了清晨的那场口交。
沈秋白小声应了一下,点了点头。
岑小姐想不通,为何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变态的规矩。但是她的头却忍不住低了下去。
岑小姐从桌上推了几个碗下去,摔了一地的碎瓷。沈秋白半点不害怕,只觉得……她有点像一只猫。猫才会这样扔东西。
他难过的事太多了,一时竟哭不过来。只是沈秋白想着她要走,下次能再一处说话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竟当真眼睛一酸,偏又被她逗得带着眼泪笑了出来。
既定的规则如巨石钢筋,架构在这个社会上,个体相对而立,渺小的一如蚍蜉。他自己尚且惜生畏死……她肯带着一点莽撞天真的闯入他的世界,这就足够了……
这个家里,只有她愿意聆听他。只有在她面前,他能有自己的情绪,能有不快,也有开心。只有她,将他当作活生生的人。
“喂,笑什么笑。”岑小姐蹲下来瞧他,很不满的咕哝一声。“会装哭么?教别人一看就知道我欺负你了,免得起疑心寻你麻烦。”
沈秋白先收回手来,将指尖蜷在掌心。岑小姐也有几分尴尬,拿着叉子在小蛋糕上戳来戳去的吃着。
岑小姐也忙收回目光,看向他手中的小瓷盘。“是慕斯蛋糕啊,那我要吃。”
昨日导入体内的药液已凝固成胶质,沉沉下坠着。如今被挂悬在大树下,更是坠的腹腔内隐隐作痛,像是在柔软、脆弱的皮肉里装裹了一块大石,膀胱里的水液都被挤的恨不得失禁而出。
他不好意思的微微偏转头去。
但……他到底肮脏……
他的手腕被拉扯的几乎脱臼,身体也因此抻长,身形便更显得可怜。整个人都细瘦到了极致,唯有那肚子突兀的凸起着,像是装满水快要涨破的气球,让他痛苦到呼吸都小心翼翼。
沈秋白看懂了岑小姐的歉意,不由轻轻笑了一下。他摇了摇头,仿佛在说没关系。
沈秋白不想让她担心,也不想总显得哀哀切切。他留恋的望着她,依旧轻轻笑着,但眼睛里却没有亮晶晶的星子了。
他微微侧过身子,低下头去。
“诶,我说真的”。岑小姐见他高兴了一点,不由更想哄他。不过,说不了两句,再是慢悠悠,小蛋糕也被吃完了。两人身份上也到底是小妈继女,她不能留的太久。
他的身体病态而畸形。沈秋白不明白那些alpha们为何会认为这是一种美。更不能理解,膀胱里为何要装入那样多无关的液体。
他很感念她的出现,也很感念她的莽撞天真。若非如此,她绝不会和自己有交集,也绝不会蹲下来,平等看他。
过了好一会儿,她又忽然开口。“你……再忍一忍,过阵子我把老岑支出去几天,让你清净清净……”
岑小姐看着沈秋白,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慰他。“我得呆一会儿呢,砸点东西,把戏作真点,你可别害怕。”
沈秋白在岑小姐的目光里局促起来。或许是因为只有在她眼中,自己依旧是人。在她面前,他便也越发忍不住将自己当个人。
她感到深深的歉意。为身为这个家中一员,身为一位alpha,身为alpha至上主义的受益者。更为自己无力,也无心改变什么而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