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精灵什么都不怕。
‘盖亚’什么都不怕,他对这个未知的存在有着盲目的信任与依赖——这个年轻的盖亚有着自己的锚,他虽低贱,贫穷,却因这份“感觉”而富足无比。
这个年轻的盖亚有着盖亚文拉法求之不得的爱,如丰收的林之国,这个年轻的盖亚在情感上活得像个国王。
盖亚文拉法400年的坠落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落脚点。
你站得很摇晃,你知道你会站不稳,你知道可能还会继续摔下去,陷入无止境的空虚坠落中——这种空虚的坠落,盖亚文拉法持续了整整400年,如果不是族亲与血脉记忆回溯,圣树与圣洁的力量时刻保护着盖亚文拉法的肉体,他早都崩溃了。
圣树与圣洁长在盖亚文拉法的身上,是牢笼,也是保护。
——但你有支撑点了,即时虚无再继续吞噬你,你也知道,你有支撑的东西了。
要做的,就是继续寻找。
寻找这个‘什么都不怕’,寻找这个支撑,寻找……那个似幻觉似真实的未知触感。
寻找“感觉”。
2
但之后的一百年,盖亚文拉法追寻记忆的过程很不顺利。
想起的都是非常破碎的碎屑,有时候只是一句话,或者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等待画面,每一个出现在记忆碎屑中的脸都是虫族,但这些虫族的五官模糊一片,盖亚文拉法看到最多的就是穿着各式黑西装的高大虫族。
不过并非全无成果。
盖亚文拉法偶尔会看到一些像家纹一样的狰狞标志,并且他逐渐回忆起了旧日异种的通用语言如何说,也就是这个时候,盖亚文拉法开始了暴政。
他无法回忆起完整的记忆,但某些东西还是像鬼魂般缠了上来。
在想起那个冰冷存在的脸之前,盖亚文拉法已经先习惯了对方的生活作息和所有能够回忆起来的癖好。
但这些小细节做的再多,他还是不能够在回忆起的碎块里找到更多有用的。
盖亚文拉法几乎要绝望了。
他不能,也不会对任何一个族亲说这些话,因为他是国王,他是活着的神权与圣树;也因为他从不觉得这些族亲能够理解自己——就像他对虫族的杀戮恨意并不是来自同胞的苦难。
所有幻想种都在庆贺新生,只有盖亚文拉法想回到过去。
这个想法是错误的,没有人能够理解他,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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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盖亚文拉法被这些一次又一次复苏,却一次又一次希望落空的记忆困扰时,他最怪异的地方是即使内心快变成了灾后宇宙的畸变废墟,盖亚文拉法面上也依旧完美无缺。
盖亚文拉法是在第五个一百年开始变得不正常的。
他开始喜欢穿戴不符合他自身气质的华服,佩戴华丽森冷的首饰,所居住的宫殿更是在重新落成之后,没有任何一个族亲再愿意长期入住奉侍。
第五个一百年,幻想乡的一切都走上了正轨,盖亚文拉法也慢慢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他开始少言少语,很少笑,总是坐在做旧的壁炉前捧着一本书,盯着复古彩窗外的月光发呆。
是有族亲担心过盖亚文拉法的,可现在的盖亚文拉法并不是一个人,他已经成为了幻想乡的一个符号。
他再怎么变化,他体内的圣树与圣洁还在,盖亚文拉法就不会有问题。
盖亚文拉法要被这份虚无与幻痛所带来的变化折磨得奄奄一息,可他所拯救的一切,他为之努力的全世界都对他的痛苦视而不见。
——王最近出现了变化。
——那可是王,他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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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乡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只有盖亚文拉法被驱逐,禁止享受这份快乐。
在那颗心即将再一次破碎之前,一同加急的情报送到了盖亚文拉法幽暗死寂的宫殿内。
送到桌前时,幻想乡获取的消息时间就有点晚了,直播已经进展到了旧历双子在海王星相处的那一段。
但接下来,盖亚文拉法看到那个年幼的虫族时——一场延迟了七百年的暴雨降临了赤地。
正确的时刻,正确的长相,正确的存在。
提摩西·伯恩斯,。
当盖亚文拉法看到那张脸时,即时对方稚嫩无比,却仍不曾褪色。
盖亚文拉法所有能够回忆起的,看不清脸的模糊记忆顷刻成像。
正确的时刻——他几乎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正在活过来。
那是一种仿佛捷径般的朝圣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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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记忆对我真的有害吗?
圣洁是一团神圣而纯洁的巨大能量,换句话说,它是没有自我意识的。
这团能量化在盖亚的骨血中,保护着他身体的每一寸领土。
那些记忆对我真的有害吗?……那为什么,当我每捞起一块时,才感觉自己好像呼吸到了真实的空气,感受到生命。
盖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