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在一处天然寒潭中央打坐,除却她所处的石台,周围寂静无声,微风拂过水无痕,是清修的好地方。师父叮嘱过此处宝地灵气浓郁,和师姐冰气属性相宜,但这还是师姐这些年来第一次来。二师姐不由想到自己山头上的院子,一年未归,又是花开的时候。
师姐蹙眉,和师父之前的谈话还在耳边回响,她不是逃避的人。突然一只仙鹤扑棱着落在了石台边,弯下颈靠近师姐耳畔。片刻后师姐淡淡颔首,又递了她的腰牌让仙鹤衔着,由它飘飘然飞远去了。
目送白羽影子向北边去了,师姐也起身,运气架剑回山了。
师妹悠悠转醒,只听见耳边水声作响,热气蒸腾,这里她再熟悉不过了,是后院花林的温泉池!她回山了!扇中无岁月,师妹也不知道自己无意识被关了多久,她浑身上下还是那副惨兮兮的样子,全身酸痛,披着尘土血迹斑驳的碎布片。小师妹泪痕犹在,声音嘶哑,她抬起头看二师姐,不敢说话。
她观师姐面容沉静,周身气势平缓,稍稍安心,想必姐姐已经降了火气。小师妹不再手脚僵硬,想爬起来同从前一样抱师姐的胳膊,却被师姐摁下,往口里塞了个灵丹补血气,被师姐两三下解下衣服抱进温池里。
师姐只脱了外袍,陪她下水后白衣被浸泡显得半透明,师妹耳朵脸颊全红了,不敢再盯着姐姐,暗道这灵丹也作用太快,血气直往上冲。二师姐没注意到师妹的神色,只是看着小师妹白皙腰腿上的淤青指印,是自己上回...
师姐拿了布慢慢给师妹擦洗,脸上干了的血迹,被魔修碰过的头发,指尖的泥点,还有腿间的...师妹忙挡住师姐的手,不敢让姐姐再碰。师姐也不说话,略过那里,洗完后给小师妹运气,真气放缓速度在干涸许久的灵脉游走,小师妹顿感舒畅许多。她轻轻开口,“好姐姐,晴儿真的知错了,饶了我这回吧?”
师姐运气动作不停,也不回应,让小师妹的心跳加快,“我真的不敢了,姐姐,你说说话吧,我不敢了。” 一个时辰后,师姐收了动作,从水里起身,师妹被姐姐的沉默不语吓得不安极了。她情愿姐姐抽她一顿也不要这样冷落她,抱着姐姐的腿不肯她走。“姐姐,姐姐,你还在气我吗?”师妹的眼泪汪汪滴落水面,shi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胸口,仿佛是水做的人,面容姣好可比东海鲛人。“我真的知错了,呜呜,姐姐...”
师姐不看她的泪颜,拉开她的手上岸离开了。远处四周的侍女在师姐走后纷纷围绕上来,给她擦脸递茶,小师妹摇头推开她们,倦缩着身子沉入水底。温暖的池水也暖不起来她周身冰冷和失落,小师妹只想着姐姐背影,心里空荡荡的酸涩就涌了上来。
小师妹被打扮梳理周正,侍女们又递上一白瓷蛊乌黑浓稠汤水,小师妹看着那冒着热气的药汤犯恶心,扭过头去不理睬她们。为首的女郎哄她,又说这事二师姐特意交代的,师妹才转身接过碗饮了药,也不用果脯糖糕。
桃花院的仆从们又七手八脚地把小师妹安置进仙鹤拉的轿子,药峰的归叶长老在等她看诊。临行前小师妹揪着在师姐身边伺候的女侍不放,问她师姐哪里去了,何时回来,有无交代什么?她们只是微笑,又摇头,仙师行踪不可猜测。
之后的四个月师姐也没有回来,小师妹心里越来越不安,除了之前的一年,师姐从来没有无故放她一人在宗门这么久,师姐还会回来吗?小师妹不想再下山出门,可她思念师姐日渐深重,不由自主地常去宗门各峰打听消息。小师妹不想面对其他弟子的眼神,尤其是师姐名望愈胜,她愈发无法适从。从前同师姐形影不离旁人从不在她面前多嘴,但小师妹也听过别人对她的印象,天资平庸,不学无术。
在修真界貌美又无实力的人没有靠山根本活不下去,如今她的保护伞不在身边,许多人像得了什么信号,言语越发轻浮。小师妹无时不刻都感觉自己在被人评价,保持境界不跌落都要靠外力的人凭什么站在新尊身边。她羞恼,一次拿鞭子抽了一个嘴碎的耳光,那人搬来他师兄, 又被他师兄摁着头给掌门嫡传赔罪。从此大部分人看见了小师妹都不敢招惹,小师妹却越发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