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小敏子正在執行皇命,鞍前馬後為欽差大人跑腿。
然後,他轉而對著游嬤嬤,笑意盈面,很客氣地說:「小徒頑劣,還望嬤嬤看在一郎的面子上,凡事多擔待。一郎身負皇命,先行一步。」話落,他不待游嬤嬤有所反應,逕自轉過去對著紀不妄說:「前方便是蔡太妃娘娘的陳屍處,小的前行帶路,紀大人!請!」紀不妄含笑頷首,邁步向前行去,藍一郎緊隨身側;小方和小斗子隨後而去。游嬤嬤一路目送,直到四個人的背影轉進月洞門裡,她才把小敏子拉到路旁說:「如果你願意在這裡說,就不用大老遠跑去慈寧宮。」
小敏子瞪大眼睛,很天真地說:「無論嬤嬤想要小的說什麼,小的理該知無不言。只不過,小的雖然有幸能在皇上跟前侍候,卻三天兩頭被告誡,必須謹守本份,有耳無嘴,不得亂嚼舌根。小的年紀還小,很想多活幾年,懇請嬤嬤成全。」
游嬤嬤聽到大皺眉頭,說:「得了、得了!我又不是殺手,何況是殘害小孩!」
見四下無人,她迅速從懷裡掏出兩個金元寶,一把塞入小敏子的懷兜裡。
「嬤嬤!這不好吧?」小敏子一臉惶恐,想掏出來奉還。
游嬤嬤拉著他的手,低聲急促道:「這是太后娘娘賞你的,諒必無人敢置喙。」
「可是無功不受祿,我可以不要嗎?」小敏子面帶難色,很懇切地問道。
游嬤嬤扳起臉,很嚴肅地說:「怎麼,你想違逆太后娘娘的心意?」
「我哪敢呀!太后娘娘若是有事要小的去辦,吩咐一聲便是。」
見他忐忑不安,游嬤嬤笑道:「你不用擔心,我要問的事情,保證不會為難你。」
「噢,」小敏子舒了一口氣,很無邪地說:「嬤嬤想問小的什麼事?」
游嬤嬤道:「紀大人明明先行離開金鑾殿,你們上哪去,怎會這時才來到這裡?」
小敏子一聽,想也不想便說:「因為皇上指派紀大人偵辦吸血蛾命案,在金鑾殿上還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前,皇上槪然允許紀大人說悄悄話,而且還答應他提出來的不情之請。當下小的也不明就裡,等到紀大人從金鑾殿出來,便要我師傅帶路前往御書房。待皇上下朝回到御書房,沒多久,只見一些資深的內侍被傳喚進去,聽說是給紀大人問話的,惟此事皇上已下了封口令,請嬤嬤務必幫小的守密。另外,那些都是上了年紀的長輩,小的一個也不認識。而且小的候在門外,什麼也聽不到。」他雖是胡謅一通,卻很聰明抬出皇帝來鎮壓,將謊話編得煞有其事,令人想查證都難。
游嬤嬤深信不疑,恍然大悟,喃喃唸道:「原來如此,怪不得」
「嬤嬤!您說什麼呀?」小敏子把人騙得死死的,還裝作很無知的樣子。
接下來,游嬤嬤問起金鑾殿上發生的事,要小敏子從杉河剛那一段開始,一五一十交待清楚。
此乃公開的事情,小敏子可以暢所欲言,不用刻意隱瞞什麼。
只不過,他當時站在殿門外,不能探頭探腦的察看,只能伸長耳朵聽,也只能講個大槪。
這個時候,紀不妄已經把蔡太妃陳屍處的周遭,仔細勘察了一遍。
藍一郎亦將當時目擊到的情形,再次重溫而鉅細靡遺的講述一番。
小方也在旁邊瞎忙,聽著小斗子特別提供的,個人目擊到的驚悚經驗。
四個人一字排開站在圍著警戒線的杜鵑花叢前,原本守衛的士兵已經撤走了。
「起濃霧的天候,我倒是沒見過飛蛾。」紀不妄抬頭看著覆蓋琉璃瓦的高牆。
藍一郎道:「飛蛾跑來皇宮作亂,又選在濃霧大作的清晨出沒,這事確實很不尋常,小的亦深感奇怪,但尚不止如此。那種飛蛾相當罕見,體積特別大,顏色很鮮豔,體綠褐色,體背略呈棕褐色。頭胸兩側具灰白色絨毛,背線兩側有橙黃色縱線,猛一乍見,會令人覺得很猙獰。小的以前在鄉下雖曾偶遇過,但入宮十幾年,卻是首見。事後小的曾查閱書冊,得知那種蛾叫做雀紋天蛾,又名日斜天蛾,主要寄主有葡萄、爬山虎、長春藤、虎耳草、繡球花、刺槐、榆樹等等。」
這番話對案情大有裨益,紀不妄趕緊拱手作揖:「公公有心了,紀某銘記於心。」
「不敢、不敢!」藍一郎連忙回禮道:「純屬個人興趣,大人切莫折煞小的。」
「叔!這都已經過了七天,草都長長了,能瞧出什麼嗎?」小方湊上來插花。
紀不妄道:「你跟著我辦過好幾件案子,勘察命案現場,是辦案人員不可或缺的一環。當然啦,此處絕非命案現場,而是兇手選來做為陳屍的地方。除了想讓人發現之外,怕是另有含意。否則兇手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選擇坤寧宮的後牆。」
藍一郎心下一驚,「大人言下之意,莫非懷疑兇手是衝著牆裡那位主子而來?」
紀不妄道:「這是一種可能,但也有可能是故佈疑陣。」頓了頓,他注視著牆根下的草地,又說道:「當天濃霧大作,草地上肯定佈滿露水。而兇手將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