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嬷嬷道:「纪大人明明先行离开金銮殿,你们上哪去,怎会这时才来到这里?」
游嬷嬷扳起脸,很严肃地说:「怎么,你想违逆太后娘娘的心意?」
这番话对案情大有裨益,纪不妄赶紧拱手作揖:「公公有心了,纪某铭记于心。」
小方也在旁边瞎忙,听着小斗子特别提供的,个人目击到的惊悚经验。
蓝一郎心下一惊,「大人言下之意,莫非怀疑凶手是冲着墙里那位主子而来?」
见他忐忑不安,游嬷嬷笑道:「你不用担心,我要问的事情,保证不会为难你。」
「我哪敢呀!太后娘娘若是有事要小的去办,吩咐一声便是。」
「可是无功不受禄,我可以不要吗?」小敏子面带难色,很恳切地问道。
此乃公开的事情,小敏子可以畅所欲言,不用刻意隐瞒什么。
小敏子一听,想也不想便说:「因为皇上指派纪大人侦办吸血蛾命案,在金銮殿上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前,皇上槪然允许纪大人说悄悄话,而且还答应他提出来的不情之请。当下小的也不明就里,等到纪大人从金銮殿出来,便要我师傅带路前往御书房。待皇上下朝回到御书房,没多久,只见一些资深的内侍被传唤进去,听说是给纪大人问话的,惟此事皇上已下了封口令,请嬷嬷务必帮小的守密。另外,那些都是上了年纪的长辈,小的一个也不认识。而且小的候在门外,什么也听不到。」他虽是胡诌一通,却很聪明抬出皇帝来镇压,将谎话编得煞有其事,令人想查证都难。
游嬷嬷拉着他的手,低声急促道:「这是太后娘娘赏你的,谅必无人敢置喙。」
接下来,游嬷嬷问起金銮殿上发生的事,要小敏子从杉河刚那一段开始,一五一十交待清楚。
「多亏上回察看字迹时,小的从纪大人身上学到一点点。」蓝一郎很谦虚。
只不过,他当时站在殿门外,不能探头探脑的察看,只能伸长耳朵听,也只能讲个大槪。
纪不妄道:「这是一种可能,但也有可能是故布疑阵。」顿了顿,他注视着墙根下的草地,又说道:「当天浓雾大作,草地上肯定布满露水。而凶手将尸体放在这里,不可能是用丢的,势必得踩到草地上。这方面,公公是否有所发现?」
「叔!这都已经过了七天,草都长长了,能瞧出什么吗?」小方凑上来插花。
「不敢、不敢!」蓝一郎连忙回礼道:「纯属个人兴趣,大人切莫折煞小的。」
蓝一郎道:「飞蛾跑来皇宫作乱,又选在浓雾大作的清晨出没,这事确实很不寻常,小的亦深感奇怪,但尚不止如此。那种飞蛾相当罕见,体积特别大,颜色很鲜艳,体绿褐色,体背略呈棕褐色。头胸两侧具灰白色绒毛,背线两侧有橙黄色纵线,猛一乍见,会令人觉得很狰狞。小的以前在乡下虽曾偶遇过,但入宫十几年,却是首见。事后小的曾查阅书册,得知那种蛾叫做雀纹天蛾,又名日斜天蛾,主要寄主有葡萄、爬山虎、长春藤、虎耳草、绣球花、刺槐、榆树等等。」
游嬷嬷深信不疑,恍然大悟,喃喃念道:「原来如此,怪不得」
「公公也很会推理啊!」纪不妄笑着赞美。
纪不妄道:「你跟着我办过好几件案子,勘察命案现场,是办案人员不可或缺的一环。当然啦,此处绝非命案现场,而是凶手选来做为陈尸的地方。除了想让人发现之外,怕是另有含意。否则凶手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选择坤宁宫的后墙。」
「噢,」小敏子舒了一口气,很無邪地說:「嬷嬷想问小的什么事?」
「起浓雾的天候,我倒是没见过飞蛾。」纪不妄抬头看着覆盖琉璃瓦的高墙。
「嬷嬷!这不好吧?」小敏子一脸惶恐,想掏出来奉还。
你愿意在这里说,就不用大老远跑去慈宁宫。」
四个人一字排开站在围着警戒线的杜鹃花丛前,原本守卫的士兵已经撤走了。
小敏子瞪大眼睛,很天真地说:「无论嬷嬷想要小的说什么,小的理该知无不言。只不过,小的虽然有幸能在皇上跟前侍候,却三天两头被告诫,必须谨守本份,有耳无嘴,不得乱嚼舌根。小的年纪还小,很想多活几年,恳请嬷嬷成全。」
这个时候,纪不妄已经把蔡太妃陈尸处的周遭,仔细勘察了一遍。
游嬷嬷听到大皱眉头,说:「得了、得了!我又不是杀手,何况是残害小孩!」
见四下无人,她迅速从怀里掏出两个金元宝,一把塞入小敏子的怀兜里。
蓝一郎亦将当时目击到的情形,再次重温而巨细靡遗的讲述一番。
「嬷嬷!您说什么呀?」小敏子把人騙得死死的,还装作很无知的样子。
蓝一郎想了想,猛地伸手指着两丛杜鹃花间距的草地:「就是这里,草有被踩过的迹象,看起来像是一双脚印。但从花径走过来的时候,小的有留意到,草地上布满露珠,并未遭受破坏的痕迹。依此看来,凶手多半是抱着尸体纵过来。」